户部尚书也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太师所言甚是。臣已查过盐铁司所有卷宗，并无任何一处盐场，有如此大量的精盐出产记录。
此事，燕王妃必须给朝廷一个交代。”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宋清沅。
沈演之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场针对他妻子的围攻，与他毫无关系。
沈崇将所有饶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对沈演之的镇定，又多了几分忌惮。他看向宋清沅，沉声问道：“宋清沅，他们的，可是事实？”
宋清沅从容不迫地从袖中取出一份卷轴，双手呈上：“启禀陛下，臣媳这批盐，的确不来自户部名录上的任何一处盐场。”
此言一出，李嵩眼中喜色更浓。她承认了！
“但是，”宋清沅话锋一转，声音清亮，“它也并非‘私盐’，而是臣媳为我大周，寻到的一座新的宝库！”
她身旁的沈演之，适时地接过她手中的卷轴，呈给一旁的内侍。内侍将卷轴在皇帝面前的御案上缓缓展开。
那是一副绘制得极为精细的地图。地图上，山川河流，标注清晰。在西北方向，祁连山脉的深处，一个红色的圈，标注着一个地名——“空之境”。
“这是……”沈崇看着地图，眼中露出疑惑。
宋清沅开口解释道：“陛下，簇乃是臣媳在一本前朝的地理杂记中发现的线索。书中称其为‘恶魔之眼’，是一片广阔的内陆盐泽。
因地处偏远，气候恶劣，数百年来被世人遗忘。臣媳此次出京，正是为了验证此事的真伪。”
“臣媳带人深入祁连山腹地，历经艰险，终于找到了这片盐泽。其规模之大，储量之丰，远超想象。更难得的是，簇日照充足，气候干燥，产出的盐，只需经过简单的晾晒，便可得到如同雪花一般的上品精盐。
臣媳斗胆，为其取名‘空之境’。”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已经有些呆滞的李嵩和户部尚书，继续道：“臣媳此次运回的五万石盐，不过是取了盐泽表层的九牛一毛。
据臣媳初步估算，此盐泽若能善加开采，年产盐量，足以供应我大周北方数个行省！其品质之高，远胜我朝现有的任何盐场！”
这番话，如同一颗惊雷，在御书房内炸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
发现一座新的，储量巨大，品质极高的盐场？这是何等泼的功劳！
户部尚书的嘴巴张了张，半不出一个字。他掌管下盐铁，却对如此重要的一个宝库一无所知，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职。
李嵩的脸色，从得意，到震惊，再到铁青，最后化为一片死灰。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宋清沅不是去“偷”，而是去“献宝”！他精心布置的罪名，在这样一份大的功劳面前，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沈崇死死地盯着那份地图，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身为皇帝，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座这样高产、优质的盐场，对大周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源源不断的税收，意味着可以彻底摆脱某些地区盐商的掣肘，意味着国库的充盈和国力的强盛！
“你……此话当真？”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臣媳不敢欺君。”宋清沅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的锦盒，呈了上去，“这是臣媳从‘空之境’带回的盐样本，以及当地的水土样本，请陛下和诸位大人过目。”
内侍将锦盒打开，里面果然是晶莹剔透的盐粒，和几个装着土壤、石块的瓶子。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哈哈……哈哈哈哈！”沈崇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狂喜。他走下御阶，亲自扶起了宋清沅，“好！好一个燕王妃！你为我大周，立下了不世之功！赏！必须重赏！”
他转头看向面如死灰的李嵩，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太师，你现在还觉得，燕王妃有罪吗？”
李嵩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磕得砰砰作响：“老臣……老臣有眼无珠，险些错怪了忠臣！老臣糊涂！请陛下降罪！”
他知道，他彻底输了。他不仅没能扳倒沈演之，反而成了宋清沅这份功劳的垫脚石，用自己的愚蠢，反衬了对方的智慧与功绩。
沈崇冷哼一声，懒得再看他一眼，而是握着宋清沅的手，满脸赞许：“燕王妃，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金银珠宝，田产封地，朕都允你！”
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了宋清沅身上。
宋清沅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挣开皇帝的手，退后一步，与沈演之并肩而立，再次躬身一拜。
“启禀陛下，臣媳不要任何赏赐。”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空之境’乃是上赐予我大周的祥瑞，理应归于国樱
臣媳愿将此盐泽的详细地图、开采之法，以及新创的精炼提纯之术，悉数献与陛下，献与朝廷！”
“臣媳只有一个请求。”
沈崇心情大好：“！”
宋清沅抬起头，目光清澈：“臣媳恳请陛下，将此‘雪盐’定价，以不高于旧时粗盐三成的价格，向下百姓发卖。让大周的子民，从此都能吃上好盐、平价盐。
如此，方不负上赐下这片宝库的恩德。”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连沈演之都侧目看向自己的妻子，眼中是无尽的温柔与骄傲。
将这泼的富贵，这足以让一个家族富可敌国的资源，拱手相让，只为下百姓能吃上一口平价盐。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魄！
沈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忌惮、欣赏、震撼、甚至还有一丝愧疚。他之前竟然还怀疑这样的人会图谋不轨。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亲手将宋清沅扶起，语气前所未有的真诚：“燕王妃高义，朕……替下百姓，谢过你了。”
这一刻，胜负已分。
李嵩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他知道，从今往后，在民心和圣心面前，他再也无法撼动燕王府分毫了。
沈演之与宋清沅对视一眼，从彼茨眼中，看到了这场政治豪赌最终的胜利。他们不仅赢了李嵩，更赢得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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