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一回头就撞上郑敏阴沉沉的视线。
他笑容尴尬。
“敏，我娘虽然话难听，但话糙理不糙，我们既然搬出来了，有些事的确要学着做。”
啪！
郑敏寡淡的脸上露出些许狰狞笑意，手里捏着鸡毛掸子抽在矮柜上惊起一片尘土飞扬，她歪了歪脑袋，幽暗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狠辣。
齐三咽了咽口水，双腿发软，啪叽跪地上。
“媳……媳妇儿，我错了。”
郑敏慢慢靠近，将他逼入墙角，“那些事情你不能做吗？”
“能能能，我来做，你歇着，都是我不懂事，一时没想通，你别生气。”齐三连声告饶。
郑敏用鸡毛掸子挑起他下巴，“你娘什么意思？以前撺掇你回来住，不满你当上门女婿，现在回来了又不愿意帮我们干活，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齐三急声否认，“她就是思想古板，对你完全没意见，你出去看看，咱们大院都是女人做家务，她一时没转过弯来。”
郑敏眼底闪过疑惑，想了想，“可你娘，对门有个叫沈……沈什么的就什么都不做，她对人好像挺有意见的。”
“媳妇儿，能不打吗？”齐三没借口了，乞求道。
“你呢。”
郑敏面无表情，反问。
再一号院，田翠花搬东西回家，恰逢宋糊糊今喊人帮忙剥洋芋，切块晒干过年煮汤一绝，见此白眼一翻，没好气的：“你昨才闹着搬去三号院，今就耐不住搬回来？”
语气里夹杂着震惊。
院子里其他人也纷纷投来视线，手里动作不自觉停下。
田翠花将东西放下，随口回：“那两个兔崽子心眼坏得很，背地里撺掇老马和我离婚，他们好霸占老马的家产，要不是三提醒我，我差点上了他们的当，我必须回来，不然这家就完了。”
众人：：……
你怕是搞错了，就马德全那个性格，谁撺掇的了？
等人进屋，她们凑近，声蛐颍
赵老太：“我跟你们讲，又有热闹看了，昨马常有给我透露，他们想出新法子整齐三了。”
九婆：“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就不能商量出个结果吗？”
钱婶子：“咋商量，马常有和马常在要工作要房子，容易吗？齐三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工作和房子愿意让出来？搞笑，不好解决，有的闹。”
宋糊糊：“也就田翠花想的出这个昏招，背着男人找亲戚借钱给亲儿子买工作，背地里不晓得给领导送了多少礼，马德全心里能舒坦？他可是一门心思攒钱退休养老的。”
沈方初：“翠花婶都搬回来了，这婚还能离脱不？”
顷刻间，其他人看向她，目不转睛。
沈方初一向钝感超强，这会儿也忍不住心乱，“咋？我错了？”
钱婶子叹息，“你在旁边咋不吱声，我都不晓得我旁边还有人。”
“你咋话，她就是安静零，温柔懂不懂，和你这个大喇叭不明白。”赵老太不耐烦摆手，看向沈方初，“离不离得脱主要看老马，他要是硬起屁股不妥协，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那要是不硬啦？”钱婶子顺嘴接话。
赵老太一洋芋砸她脑壳上，没好气骂，“不硬起就离不脱，你今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壳，这种问题都得出口。”
是的。
这些夜里不少人在公厕旁边的道上碰到马德全独自抽烟消愁。
都认识，难免逗留唠两句，听他话里流露出来的意思是真的心冷了，谁都不想再管，好好上几年班把亲戚家的钱还掉，以后一个人过也挺好。
“还是少生几个的好。”九婆感慨。
遂又想到，马德全一个没生，到头来还是被三个棒槌折腾到这地步，不由叹嘘。
她改口，“升米恩，斗米仇，做人还真是不能太善良。”
犹记得当年田翠花刚嫁过来的时候，媳妇儿温顺腼腆，连带着齐三也乖巧懂事，后头不知不觉怎么就变了呢。
此时，田翠花走出来，撸起袖子，“准备晒洋芋果果？我也来帮忙。”
议论声暂停。
是帮忙，其实是吐槽马常有和马常在。
“你们不晓得那俩兔崽子有多自私，他们明明不是老马的亲儿子，把他们养大就是大的恩情了，他们还不知足，非要在家里闹，给老马灌迷魂汤，撺掇他和我分开，图啥？还不是惦记老马的工作和房子。”
赵老太直言，“既然你到这份上，我就多嘴一句，齐三也不是马德全亲生的，你背着马德全把亲戚全借了一遍，这事不地道啊。”
“那咋能一样！”田翠花矢口反驳。
赵老太噎住。
九婆反问：“咋不一样？按你的话马德全愿意把几个孩子养大就是大的恩情，咋还能要这要那？”
“三是我亲生的呀。”田翠花理直气壮地。
九婆也噎住了。
宋糊糊撅她，“是你亲生的，你倒是自个赚钱给他买工作呀，嚯嚯马家亲戚干啥？到头来这账还不是算在马德全身上。”
田翠花点头，“我嫁给老马了，他的钱就是我的钱，他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这账肯定是他还，再了，三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喊了他这么多年爹，该帮衬的地方就得帮衬。”
“……”宋糊糊喉咙一梗，从她手里夺过洋芋，恶狠狠的扔进盆里，“你滚！别碰我的洋芋。”
田翠花也生气了。
她好心来帮忙，结果这群人阴阳怪气的讽刺她，还不是嫉妒她有个好儿子。
哼，刺激不到她就恼羞成怒，她早看破这些饶嘴脸了。
临走前，她瞪了一眼沈方初，指桑骂槐的：“方初，婶子看你还年轻，愿意跟你两句心里话，这交朋友还是睁大眼睛好好挑，老话得好，跟好人学好人，你和一群大嘴巴的婆娘待在一起能有啥好的。”
沈方初抬头，微笑脸。
“我和您玩，您能帮我向马家的亲戚借钱吗？然后让马大爷还。”
“你你你！你恬不知耻。”田翠花指着田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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