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瞬间安静下来。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苏渺渺脸上，带着审视和怀疑。
李朝阳脸上的嘲弄凝固，眉头拧成疙瘩：“冯倩？那个整瑟瑟缩缩、死乞白赖从你这里弄物资的女人？她的话能信？”
对上众人都有些怀疑的眼神，苏渺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干咽了一下。她强迫自己开口，语速因紧张而急促：“她——她悄悄跟我提了这事儿——她能帮着找到东西，就一个请求——如果我们离开去S市，能不能带上她一起——”
这是明人家有所图，没有故意哄骗的必要。
苏渺渺回忆道：“她之前跟着队友离开去基地的时候，被王老大救了，将他们带入了一个看着很破败的仓库？里面东西不少——”
眼看着众人眼中被这话撩拨出一丝微弱的希冀火苗，苏渺渺她故意顿了顿，才抛出最关键的信息。
“而且……”她的声音故意压低了一点，“冯倩，最里头角落，模模糊糊好像立着几个白色的大箱子，上面画着红色的十字？”
“红十字？医药箱！”刚才那个抱有侥幸的年轻队员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点破音。
现今物资即将罄，而药品则更加是稀缺资源。若真的能找到物资和药品，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陆九州始终沉默着。他没有看向激动的队员，也没有看向面带嘲讽的李朝阳，他深沉的目光牢牢锁在苏渺渺的脸上，锐利如同实质的审视，几乎要将她穿透。
没有立即赞同或否定，陆九州对李明达点零头，很快，李明达就带着一个人出去了。
几分钟后，冯倩被“请”了进来。
她头垂得很低，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苍白尖瘦的下巴和紧紧抿着、微微颤抖的嘴唇。
李朝阳毫不客气地指着冯倩，粗声问道，“是你跟苏渺渺，能找到物资，还有药品？”
冯倩浑身猛地一颤。她迅速看了苏渺渺一眼，心里那根弦瞬间被绞紧，暗恨苏渺渺吹嘘过头把她架在火上烤，明明她的只有物资。可事到如今，她也没法子，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了。
“抬起头回话！”陆九州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冯倩身体僵了一下，发出几声细若蚊蚋、带着惊恐的抽泣。而后才气弱地：“是——是真的——”
“哎，不是，陆哥，你还真信啊？”李朝阳声音骤然拔高，“就她？
被当众羞辱，冯倩的肩膀又是一颤，她又看了苏渺渺一眼，见到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不准备为她话的样子，心中暗恨，可偏偏，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沉默忍受着。
几秒钟后，陆九州才开口，声音沉稳得听不出情绪，可话里的内容却更加直接，“具体位置在哪里？”
显然，他更在意的是信息的潜在价值，而不是提供者的身份。
冯倩极其缓慢地抬起了脸，她凄婉地看了陆九州一眼，才将这几日她已经在心里思来想去的话出来，“在西边——过了那条街——老仓库——好多——箱子——白的——在角落——”
“西边？还得进巷？”
“那地方有点偏啊？”
一个队员忍不住出声质疑，另外一个队员也拧着眉，低声嘟囔：“西边外圈，是有片仓库区——但——”他顿了顿，没看冯倩，而是对着陆九州道：“那地方车不好走，路况有些复杂。”
陆九州的目光在冯倩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冷冷移开。
他眼眸微垂，过了一会儿，才一锤定音，做出了决定，“明破晓。一队，跟我走。二队随时支援。”
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陆九州最终锁定了角落里那个冯倩，没给她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冯倩同行指路，情报现场确认。”
他又看向李明达和一个身形干练的队员，“目标区域情况不明，地形复杂，前哨侦察加倍心，注意异常动静。路线避开所有开阔地和制高点。”
冯嘴唇翕动了一下，到底不敢反驳。
李朝阳重重哼了一声，阴沉着脸，默认了陆九州的决定，不过——他他几步跨到冯倩面前，高大的身躯投下浓重的阴影，“听着，你最好的是实话。要是敢耍半点花样——”他捏紧的拳头骨节泛白，“老子敢保证，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朝阳——”陆九州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但没有阻止。
冯倩整个人保持着佝偻僵硬的姿势，脸死死地沉了下去，只有蜷缩的指尖无意识地痉挛着。
李朝阳最后又狠狠剜了一眼苏渺渺，这才一言不发地迈开大步，“噔、噔、噔”上楼去了。
第二清晨，三辆车径直朝着西边的一个未知的标记点疾驰而去。
陆九州亲自带队。他坐在头车的副驾，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听八方。车辆的行进轨迹并非冯倩描述中最直接的路径，而是刻意绕了几个弯，规避了几处理论上可能存在的伏击点。
苏渺渺和冯倩分坐在第一辆车的中排位置，紧挨着一个表情木讷的队员。
是的，出发的时候，苏渺渺死皮赖脸地非得要跟上队伍。因而，除了还在修养的陈三，今日可是全员出动。
此刻，她们两人，一个心情激荡，眼观八方，既期待着那个仓库的出现，也担忧着万一空无一物的后果；另一个则低垂着头，手指紧攥着衣角，无人窥见眼底深处的暗潮。
车子很快就到了冯倩所指的那片区域附近。眼前确实是一片颇为老旧、相对独立的仓库区，由几栋低矮斑驳的建筑组成，四周还散落着一些半塌的围墙和废弃车辆。
“前面车开不进去了。”开车的队员报告道，道路被翻到的车辆、故意设置的障碍堵得严严实实。
“停车。”陆九州低声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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