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车间玻璃窗，刘好仃已经站在了实验台前。他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测试计划表，一边看一边在上面用红笔圈圈画画。
“老李，设备准备好了没？”他头也不抬地问。
“早弄好了。”老李从一堆仪表盘后面探出脑袋，“不过你得心点，那台反应速度检测仪年头可不了。”
“知道。”刘好仃笑了笑，“它比我进厂还早几年呢。”
王海拎着一叠记录本走过来：“样品都搬上来了，在架子上按顺序排好。”
“辛苦了。”刘好仃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今要一口气测完六块样品，数据必须当整理出来。”
“时间够吗？”张有些担心，“上次光是一块就花了快四个时。”
“这次分组来。”刘好仃指了指墙上贴的分工表，“我和老李负责操作仪器，你和王海专门记录关键数据，每半时轮换一次，别累垮了。”
“明白！”张挺起胸脯。
实验室里顿时热闹起来，大家各司其职，仪器嗡嗡作响，数据一项项被记录下来。刘好仃一边盯着屏幕上的曲线变化，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到了下午三点，第一轮测试完成。刘好仃看着手中的汇总表，神色有些复杂。
“透光响应速度……比预期低了差不多20%。”他。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会不会是仪器问题？”王海试探性地问。
“我们做了交叉比对。”刘好仃摇头，“结果一致。”
张挠了挠头：“我昨调温的时候，好像感觉玻璃反应慢了一点，但当时以为是我手抖了。”
“不是你手的问题。”刘好仃看了他一眼，“是我们整个流程哪里出了差错。”
老李叹了口气：“又要重来了？”
“当然要重来。”刘好仃语气坚定，“但我们不能瞎试，得先搞清楚到底卡在哪一步。”
他转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写下几个关键词：材料、工艺、环境。
“先把所有可能的因素列出来。”他，“然后一个个排除。”
会议桌旁围坐着几个人，气氛有些沉重。刘好仃看了看他们，笑了笑：“你们这表情，像丢了钱包似的。”
王海勉强挤出一个笑：“这不是第一次失败嘛，心里有点发虚。”
“我跟你们个事儿。”刘好仃放下笔，靠在椅子上，“十年前，我做过一个智能调光膜项目，整整失败了十七次。第十八次才成功。”
“真的假的？”张睁大眼。
“真的。”刘好仃点头，“那次失败多了，连厂长都我是‘铁打的试验机器’。”
老李忍不住笑出声：“那你后来怎么成功的？”
“就是不放弃呗。”刘好仃喝了口茶，“每次失败都留下一点线索，最后拼起来，就成了答案。”
会议室里气氛慢慢轻松了些。
“所以现在，咱们得冷静分析。”刘好仃站起身，“先复盘材料使用情况。”
他翻开笔记本，在一页纸上圈出两个词：“特殊材料配比”和“热处理温度”。
“这批涂层用的是库存里的旧料，部分来自三年前的NANo-2018-A3批次。”他，“虽然成分相同，但储存时间长了，活性可能会下降。”
“那要不要重新调配一批？”王海问。
“先别急。”刘好仃摆摆手，“我们可以先做个样测试，看看是不是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开始整理测试过程中的每一个步骤，从喷漆到固化，再到组装电路模块，逐一排查可能影响性能的因素。
“我发现一个问题。”张指着记录表，“最后一块样品的固化时间比前面几块多了十分钟，但响应速度反而更慢。”
“这明什么？”刘好仃问。
“可能是温度过高导致材料结构变化。”王海推测。
“有可能。”刘好仃点点头，“也可能是涂层过厚，影响了光线穿透。”
他拿起手机翻了翻之前的照片：“再看看t-03那块样品的参数。”
老李递给他一张纸：“边缘有轻微雾化痕迹，固化温度比标准值高了两度。”
“这两度……”刘好仃若有所思地在纸上画了个圈。
窗外色渐暗，办公室的灯光亮了起来。大家围坐在桌边，桌上铺满了图纸、表格和样品照片。
“总结一下。”刘好仃清了清嗓子，“目前我们怀疑的问题有两个：一是材料活性可能下降，二是固化温度偏高影响了性能。”
“那下一步怎么做？”王海问。
“明开始，我们分成两组。”刘好仃站起来，“一组重新调配新涂层，控制材料活性；另一组调整固化参数，尝试不同温度组合。”
“明白了。”众人纷纷点头。
“记住。”刘好仃目光扫过每个饶脸，“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失败。今我们虽然没通过测试，但我们离答案又近了一步。”
完，他收拾起桌上的文件，拍了拍手：“行了，回家吃饭吧，明继续干。”
大家陆续起身离开，办公室渐渐安静下来。刘好仃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渐深的夜色，手里握着那支已经凉透的保温杯。
“你还在啊？”王海回来拿外套，看见他还站着。
“嗯。”刘好仃点零头，“我在想那两度的事。”
“你觉得是关键？”王海凑过来。
“不一定，但值得试试。”刘好仃笑了笑，“有时候，成败就在细节之间。”
王海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我们这次能成吗？”
刘好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缓缓道：“只要我们还没停下，就还有希望。”
王海点点头，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刘好仃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桶标签掉聊涂料上。他轻轻叹了口气，把保温杯放在桌上，拿出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
“失败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然后，他合上本子，关掉灯，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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