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世师门前辈拄着青铜拐杖，深灰道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悬着的八卦镜——镜面泛着冷光，映出黑雾里扭曲的人脸残影，“百年前我随师父镇压过类似的气，当时那东西吞了七名中阶师。”
他浑浊的眼尾压着道褶子，目光扫过众人，“心，这雾能迷人心智。”
顾清欢的指甲掐进林观鹤掌心。
他低头，看见姑娘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观鹤哥哥...”尾音像被雾水浸过，湿漉漉的。
他反手握住她手腕，平安符的朱砂印隔着布料硌着掌纹——老院长过，这符能替她挡三道劫，现在才用了一道。
“都贴紧点。”
林观鹤扯了扯背上的诛邪剑鞘，剑脊的雷纹在黑雾里泛着幽蓝，“苏妲的引火酒坛分两坛给顾清欢，萧队断后，陆星瑶开直播——要是我们半时没出来，直接把坐标传给镇灵局张局。”
陆星瑶的手机已经举在耳边，卷发被黑雾沾得发沉：“早调了无人机在教堂上空，张局支援五分钟到，但...这雾里信号弱得像筛子。”
她突然皱眉，屏幕蓝光映得鼻尖发青白，“观鹤，你看钟楼——”
话音未落。
“心！”萧宁的战术刀划破空气的尖啸混着陈老的低喝。
林观鹤后颈的师印瞬间灼烧，几乎是本能地旋身，诛邪剑出鞘的寒光正撞上进袭的黑影——那是道裹在黑雾里的人形，青灰色指甲足有三寸长，划开空气时带起腐肉的腥气。
顾清欢被苏妲拽着徒墙角，酒坛在她怀里晃出酒香：“别怕顾，姐姐的火...啊！”
黑影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林观鹤的剑挑开它的左爪，右爪却擦着他肩窝划过，布料裂开道血口——不是普通怨灵的虚体，这东西有实质！
他倒退两步撞在教堂石墙上，看清黑影面容的瞬间瞳孔骤缩：那是张被剥了皮的脸，肌肉翻卷着露出白森森的牙床，眼球挂在眼眶外，却还在滴溜溜转着锁死他的喉管。
“是控魂术！”
陈老的青铜拐杖重重砸地，八卦镜射出一道金光，却只让黑影顿了顿。
他咳了两声，道袍下摆渗出暗红，“这东西被邪术养过...至少十年！”
“萧队！”林观鹤甩了甩剑上的黑血——血珠落地就腐蚀出青烟，“顾清欢交给你！”他弯腰抓起地上半块碎砖，混着雷符拍在掌心，“苏妲，烧它下盘！
陆星瑶，拍它弱点！“
苏妲的引火酒坛“砰”地砸在黑影脚边，幽蓝火焰腾起时，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
林观鹤趁机欺身上前，诛邪剑的雷纹在雾气里劈出银蛇，剑尖直刺黑影心口——却像扎进烂泥里，剑身陷进去三寸就再难推进半分。
“怎么可能？”他额头渗出冷汗。
普通怨灵被雷符沾到就会灰飞烟灭，这东西却只是抖了抖，被刺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陈老，它...它不怕雷？”
“那是鬼煞！”陈老的声音发颤，拐杖上的铜铃被黑雾浸得发黑，“高阶鬼煞！
我早该想到...千年邪物复苏，怎么会只有普通怨灵当哨...“
黑影突然甩尾扫来。
林观鹤旋身避开，却见它的尾椎骨处拖着条锁链，链环上刻满暗红咒文——和老院长临终前在他手心里画的符一模一样。
他后槽牙咬得发酸，剑脊的雷纹突然暴涨三寸，直接洞穿黑影锁子骨：“老子管你什么煞！”
黑影被雷芒灼得向后撞翻石凳，却在落地瞬间弹起，青灰色指甲擦着林观鹤耳畔划过，在石墙上抓出五道深痕。
林观鹤这才发现，它脚腕处系着截红绳——和他手腕上的“勇气”红绳材质相同，绳结是老院长最擅长的“长命结”。
“老院长的红绳...”
他喉结滚动，突然想起福利院后院长眠的老槐树。
上个月他给树浇水时，树根下翻出半截红绳，当时只当是哪个孩子的玩物，“难道...”
黑影的攻击突然变了章法。
它不再直取林观鹤咽喉，反而虚晃两爪，转向缩在墙角的顾清欢——姑娘正攥着引火酒坛发抖，酒液顺着指缝往下淌。
林观鹤瞳孔骤缩，几乎是扑过去将她护在身后，诛邪剑横在胸前：“敢动她，我拆了你骨头！”
黑影的牙床咧开，发出类似冷笑的嘶鸣。
它突然转身跃上钟楼，黑雾裹着它的身影迅速消散，只留下墙角半截红绳——绳结处还沾着点暗红，像没擦干净的朱砂。
“观鹤哥哥？”
顾清欢的声音从他臂弯里传出来，带着点鼻音，“它...它走了？”
林观鹤没话。
他盯着地上那截红绳，手腕上的“勇气”突然烫得钻心。
老院长临终前的话在耳边炸开：“鹤啊，有些债，是要还的。”
他摸出手机拍了张红绳的照片，发给镇灵局的张局——照片里，绳结背面隐约能看见个“王”字，和福利院老会计王奶奶的姓氏一模一样。
“追。”
他握紧诛邪剑，剑脊的雷纹还在滋滋作响，“这东西不是普通鬼煞。”
他回头看了眼众人，顾清欢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苏妲正替她擦脸上的冷汗，萧宁的战术刀上还滴着黑血，陆星瑶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支援车还有三分钟到达，“但今，它撞在最浪师手里了。”
圣心堂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黑雾从门缝里涌出来，裹着若有若无的诵经声。
林观鹤抬脚跨进门内时，听见身后陈老低低的叹息：“鬼煞有灵智，还会调虎离山...这邪物，比我们想的更麻烦。”
而门内的黑暗里，有双泛着幽绿的眼睛，正盯着林观鹤手腕上的红绳，缓缓咧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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