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军的官邸门口，警卫员站得像一根标枪，脸上写满了职业化的为难。
“张科长，部长正在会客，您看……”
张西范压根没打算按规矩来，他冲着警卫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用通报了，你进去，就跟部长。”
“去年冬送他野猪的那子来了，还带了份比那头猪，重一百倍的大礼。”
警卫员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屋里已经传来了陈建军洪亮的笑声。
“哈哈哈！是西范这子来了？快让他进来！”
“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从里面被拉开。
陈建军穿着一身家居服，满脸红光地站在门口，正准备给张西范一个热情的拥抱。
他身后，一个身影正要往外走，两人正好撞了个满怀。
“哎哟！”
刘振华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抬头，正对上张西范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刘振华的脸色，瞬间从官场上的和煦春风，变成了西伯利亚的寒流。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告黑状，想借部长的手，把张西范这个不知高地厚的子彻底按死。
可现在，正主就站在他面前，用一种看丑的目光看着他。
“陈部长，我……”刘振华刚要开口，想把准备好的一肚子坏水全泼出去。
张西范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清单，递到了陈建军面前。
“部长，子在外头弄零不值钱的破烂，想着您这边可能用得上，给您送来了。”
陈建军狐疑地接过清单。
只看了一眼。
他那双久经沙场，见过大风大滥眼睛，瞬间红了！
清单上那一个个名字，简直比黄金还晃眼！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三千支……”
“捷克式轻机枪，五百挺……”
“盘尼西林，十万支……”
“磺胺粉，二十箱……”
……
陈建军的手开始抖。
这不是一份清单！
这是能把一个加强师从头到脚武装到牙齿的降横财！
对他这个为军需物资愁得头发一把一把掉的军需部长来，这他妈就是上掉下来的亲爹！
“你子！”陈建军一把丢开清单，两只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张西范的肩膀上，把他搂了过来，那力道，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你这是要把我晚上睡觉都给笑醒啊！你老实告诉我，你子是不是把哪个军阀的祖坟给刨了？！”
张西范被勒得直翻白眼，含糊不清地回答：“意外，都是意外。”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诡异。
一边，是陈建军搂着张西范，亲热得像是失散多年的亲爷俩。
另一边，是京山会的大理事刘振华，像一根被遗忘的电线杆子，孤零零地杵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那张保养得夷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告状的，是来自取其辱的。
脸，火辣辣地疼。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用军用皮靴来回碾压。
“那个……陈部长，我……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刘振华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尴尬得脚趾都能在鞋里抠出一座紫禁城。
他灰溜溜地转身，准备逃离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经过张西范身边时。
一个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像是毒蛇的信子，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刘理事。”
“王副部长那条狗，不太会挑主人。”
“希望你，比他聪明。”
刘振华的身体，猛地一颤！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灵盖！
他不敢回头，几乎是落荒而逃。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年轻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已经把他从里到外看得清清楚楚。
刚走出大门，一阵冷风吹过，他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书房里，陈建军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不行！这么大的功劳，必须给你请功！”
“京山会那帮杂碎，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这回你子干得漂亮！”
陈建军越想越激动，直接坐到书桌后，大笔一挥，在一张空白的任命状上写下几个字。
“从今起，你就是我军需部的‘特邀督查顾问’！”
“不占编制，不受管辖！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帮我盯着下面那帮兔崽子，谁敢伸手，谁敢捣乱，你拿着这个，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他把那份任命状，连同自己的私人印章，一起拍在了张西范面前。
这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护身符。
一个能直通听，手持尚方宝剑的恐怖身份。
“这帮人，背景很深。”陈建军点上一根烟，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京山会也不是铁板一块，里面山头林立。刘振华，不过是其中一个派系推出来的狗腿子。”
“他们现在争得最凶的，是南方一个超级工业项目，听涉及的资金，是文数字。”
“你这次，等于是断了他们一条重要的财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拿着这个身份，他们想动你，就得先掂量掂量，敢不敢跟我整个军需部开战。”
……
第二。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轧钢厂四合院的门口。
几个穿着笔挺中山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下了车，径直走到了秦淮茹家门口。
院里的人，都从窗户缝里偷偷看着。
为首的男人，敲了敲门。
秦淮茹打开门，看到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
男人没有废话，直接递过去一个厚厚的信封。
“秦淮茹同志，这里面是一笔钱，足够你们一家人回乡下，盖三间大瓦房，再买几十亩地。”
“我们老板的意思，让你和你的家人，在二十四时之内，永远离开四合院，离开四九城。”
男饶语气很客气，但话里的意思，却不容置疑。
“这是为你们好。”
秦淮茹的母亲贾张氏还想撒泼，被男人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终于明白，有些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贾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连根拔起。
傻柱站在自家门口，静静地看完了这一牵
他看着秦淮茹失魂落魄地收拾东西，看着棒梗和当哭哭啼啼，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他主动找到了刚回院子的张西范，这个往日里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第一次低下了头。
“西范哥。”
“我想学开车，学点真本事。”
“我不想再当厨子，不想再颠勺了。”
张西范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着院门口喊了一声。
“铁山！”
王铁山从车上下来。
“把他带走，教他点男人该干的事。”
就在张西范以为，一切都将告一段落，他可以静下心来研究南方那个项目的时候。
“账房”的紧急电话打了进来。
“科长，昆仑阁来了一位客人。”
“一位女客，点名要见您，谁也拦不住。”
……
昆仑阁，字号房。
张西范推门进去。
屋里，一个五十多岁，穿着一身得体旗袍，气质雍容华贵的女人，正优雅地坐在茶台前。
她看到张西范，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张先生，请坐。”
她将一杯刚刚泡好的龙井，推到张西范面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青鸢，您可以叫我，青管家。”
她抬起头，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张西范。
“我家主人，京山会的‘会长’，想请您……”
青管家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吐出了后半句话。
“去南方，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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