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他媳妇饿得脚肿了。”
黄秀兰仿佛八卦一样，将王大爷家里的事娓娓道来。
“王大爷还好，你叮嘱我们多照广，我和农平没事就把他喊到家里跟着吃些，老王本来不肯吃，但顶不住饿，差点给咱们跪下了，但他媳妇和姑娘没跟着吃。”
“本来也是，咱们管得了老人一个人，还管得了他们一家吗，他媳妇饿得脚肿，女儿也饿得脸色发青，那个样子哟。”
着，黄秀兰看李勇的脸色，试探着：“我也是想着勇子你16岁了，村里这个年纪已经可以讨媳妇，王秀儿和你一般大，长得又顶顶漂亮，要是你有意思，咱们给你们个亲，你就帮着她爸妈一点。”
想到这，黄秀兰顿了顿，看向李农平。
要是按她的想法，艰难时刻哪里会想着帮扶别人，她是个自私的人，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两个亲生孩子和农平，其次就是李勇和李军，王大猛一家，这些都是自家人，至于其余的，别管在村里平时看起来多亲热，都是别人家的人，跟她不相干。
按黄秀兰的想法，困难时期嘛，只要自家人别饿死了，其他人饿死病死关他屁事，但是王大爷不一样，他家姑娘长得实在太漂亮了，而且才16岁，刚长成。
接收到黄秀兰的目光，李农平也：“是啊勇子，你要是对秀儿有意思，我们就去帮你亲。”
他一开口，黄秀兰像是找到了支持，热情地道：“勇子，现在可是议亲的好时候，要是平时，彩礼怎么也得三五块钱，这么漂亮的还得往上涨，个个年轻伙子都盯着，抢都抢不到，现在不一样，随便给块肉，或者给半袋棒子面就行，我之前拿藏起来的细白面换了好几袋杂粮棒子面……”
“妈，我还年轻。”
黄秀兰滔滔不绝的话，让李勇几个字打断，他感觉有些无奈，村里人结婚年龄也太了吧，他才16岁，什么亲啊。
这具身体，感觉还没长大呢！
“等我18岁再想讨媳妇的事吧，爸，妈，等过了这个艰难年头再。”
“哎，你这个傻子，越是艰难越好讨媳妇，再过段时间，几个馒头都能换个女人呢。”
黄秀兰看得很清，可惜李勇听不进，他转移话题：“爸，妈，咱们家的粮食还能吃多久？”
听到这话，黄秀兰也就忘了亲的事，：
“还能吃半年，我和你爸是省着吃的，大家都饿瘦了，饿水肿了，咱们可不能放开了吃，会招人嫉恨。”
李勇点头，也就没多问，这些事爸妈有主意，背起背篓往外走。
“我去看看王大爷。”
走出家门，李勇看到了更多，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上次回家的时候，村里人还是嘴里喊着饿，实际上是没真饿出什么事的，也能聚集在一起唠嗑，虽然有气无力。
现在看起来，却糟糕极了，路上的村民变少，田里也没人，大家都窝在家里没力气动弹。
偶尔在路上走的人，面黄肌瘦不，一些老人眼皮浮肿，裸露的腿根出现肿大，竟是已经饿出毛病来了。
“王老太爷，您怎么出来了。”
还没到王大爷家，就看到一个不太熟悉的人，那是村里九十五岁的老寿星，可以从清朝活过来，至今还硬朗，算是村里最有福气的人，同样也是王建国的堂爷爷。
“李勇，勇子。”
隔着老远，王老太爷就扯着嗓子喊，他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身体更瘦了，花白的头发在空中摇荡。
见到这么个老寿星喊自己，李勇当然走过去，虽然不熟，但尊老爱幼的习惯还是有的。
“老大爷，您喊我？”
走近后，李勇伸手，一把扶住老人。
老太爷耳背，所以声音放得大了些。
“勇子，你在城里怎么样，过得好吗？”
“我过得挺好的，老太爷。”
“过得好就好，你这是去王瘸子家啊。”
“是，听王大妈腿浮肿了，我去看看。”
“哎哟，我的腿也浮肿了，村里好多老人家的腿哟，都浮肿了！”
一找到话头，王老太爷就忙不迭地出来，同时扯出裤腿给李勇看。
李勇也是糊涂，心想咱们也不熟啊，你怎么拉着我就腿肿的事，还强行给我看，他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但都看到了，也不好不接话，便：“老太爷，你这腿要看医生啊。”
“看了黄医生，是饿的，我也没吃的，治不了。”
王老太爷着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一脸的长吁短叹，：“老头子我从清朝光绪年间活过来，见惯了大风大浪，只是活到今年，可能要挨不过去了哟！”
着，把手拍在李勇的手背上，一下一下拍着，一脸的凄苦。
听到这话，李勇也是凄然，：“老太爷，您好好养身体，您还要看到我们国家复兴呢，以后会有吃不完的东西，你一定可以活到120岁。”
“吃不完的东西，在哪儿呢，老头子我已经三没吃东西了。”
王老太爷着，眼睛定定的看着李勇，饱含了热切的希望，伴随着晶莹的滚滚热泪。
听到这里，李勇哪里还有什么犹豫，当即从背篓里拿出一只烘干的兔腿，：“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老大爷你别嫌弃，这是才从山上打下来烘干的。”
见到这一幕，王老太爷咽了口口水，点点头：“勇子，你是好样的，农平有你这么个孩子，真是祖坟冒青烟，老头子的命算是被你救了，老头子感激你啊！”
着接过兔子，紧紧地捂在怀里，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回去了。
等他走之后，李勇还从那种悲赡情绪中缓过来，发现有点不对。
王老太爷不会是专门在这堵他，就是为了弄他的肉吃吧？！
想了一会儿他明白了，特喵的，还真是这样。
李勇抓了抓脑袋，心想难怪不熟，这会儿却那么多话，好像他们有八辈子的交情似的，合着人老成精，有点心眼子，全使他身上。
怪不得人能活90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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