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安睡了一夜,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程庭芜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梅映雪也跟着伸了个懒腰,眼底没了昨日的疲惫。
几人默契地分工,尽量将破庙规整回原先的模样,不留下过多痕迹。
收拾妥当后,一行人踏着积雪继续前进。
虽风雪已停,但地上的积雪厚达数寸,踩下去便陷进半只脚,每走一步都要费些力气,赶路的速度比平日慢了许多。
眼看日头西斜,离翼阳城还有些路程,便在城外的山脚下再歇了一晚,隔日一早,光尚未完全大亮时进了城。
冀州的首府冀阳城,城墙高耸厚实,是抵御外敌的重要堡垒,城中多有高大的楼阁与宽阔的演武场,彰显着尚武之风。
此时刚蒙蒙亮,多数店铺的门板紧闭,连叫卖的贩都还未出现,只有零星几个赶早的行人裹紧衣裳匆匆走过。
目光扫过街角,却见一家店铺早已敞开大门,门前挂着一盏朱红的纸灯笼,灯笼上还印着个“汤”字,在晨雾里透着暖光。
店里竟已坐了不少人,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捧着粗瓷碗喝得热气腾腾,偶尔还低声聊着,生意格外红火。
高文州看得眼亮,拍了下手提议:“正好大家都没吃早饭,不如就去这家!瞧这人气,味道肯定差不了!”
众人加快脚步走过去,刚踏进店门,就有个伙计热情地迎上来,笑着招呼。
“客官里面请!”
“伙计,你们店里主要卖什么?瞧这大清早的,人气倒挺旺。”
高文州开口问道,顺势朝左右两侧瞅了瞅。
伙计手里的布巾没停,一边引着众人往空桌走,一边笑着回话。
“咱这店就靠一碗八珍汤立足!周围的老主顾,不亮就赶来喝呢。”
高文州好奇地问:“这八珍汤是什么?听着倒新鲜。”
伙计麻利地擦着桌子,笑着解释:“是咱翼阳的老方子!”
“用黄芪、煨面、莲菜、羊肉、长山药配着黄酒、酒糟、羊尾油熬的,喝的时候再撒把腌韭脖引子,滋补得很,不亮喝一碗,一整都暖和!”
高文州听得心动,当即道:“那敢情好啊!这冰雪地的,是该来上一碗,给我们每人来一碗!”
伙计却忽然停下动作,带着点打趣的笑意:“客官您别急,我瞅着你们几位像是外地来的?”
“实不相瞒,这八珍汤的味儿特挑人,咱本地人喝着是宝贝,外地人初尝,大多觉得怪。”
“要不先点一份尝尝?要是觉得喝得惯,我再给您多加几碗,省得点多了浪费。”
程庭芜闻言,心里也觉得有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这一路虽尝过不少地方吃食,大多能适应,可难保不会遇上口味刁钻的例外。
这八珍汤用料复杂,味道想必独特,若是一人一碗都喝不惯,反倒糟践了食物。
她温声对伙计:“你得在理,那就先来一份尝个味道吧,若是合心意,再添也不迟。”
高文州摸了摸后脑勺,也笑着点头:“成!听你们的,先尝个鲜!”
伙计应了声好,转身就往后厨传菜。
不一会儿,八珍汤就端上了桌。
粗瓷碗里的汤呈浅褐色,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花,黄芪片、长山药块沉在碗底。
羊肉被炖得软烂,还没入口,就能闻到一股混合着黄酒、羊肉与草药的复杂香气,腌韭材辛味也隐隐透着劲儿。
程庭芜先舀了一勺尝了尝,刚入口,黄酒的醇烈与羊尾油的厚重就裹着草药的微苦在舌尖散开,腌韭材辛辣更是直冲鼻腔。
她微微皱了皱眉,把汤咽下去后,才声:“这味道……还真特别。”
贺云骁也浅尝一口,眉头微蹙,显然也不太习惯这浓郁又混杂的滋味。
梅映雪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有点苦还有点辣,不好喝。”
高文州本抱着期待,喝了一口却也面露难色。
这八珍汤的味道实在太杂,草药的苦、黄酒的烈、羊肉的膻混在一起,再加上腌韭材辛,实在不是他能接受的口味。
梅遇青舀了一勺汤,先在鼻尖轻嗅片刻,才缓缓送入口郑
草药的微苦在舌尖散开时,他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却没露出排斥的模样,只慢慢咽下。
又夹了块炖软的长山药嚼着,轻声道:“虽与寻常汤品不同,但细品倒能尝出食材的醇厚,不算难咽。”
陆檀渊则更显淡然,他握着碗沿,动作沉稳地喝着汤,脸上没什么明显表情,既看不出喜欢,也看不出厌恶。
几个坐在邻桌的老人喝得津津有味,还劝他们:“年轻人多喝点!这汤对身体可好了!”
众人笑着应下,却都默契的没再多喝。
高文州率先放下勺子,抬手唤来伙计:“结账!”
伙计快步走过来,目光扫过桌上剩下的汤碗,脸上立刻露出了然的笑容,倒也没多问,只麻利地报了价钱。
高文州一边掏钱,一边笑着道谢:“多亏你方才提醒,先点一份尝尝,不然我们一人一碗,怕是要浪费不少。”
伙计接过铜板,揣进腰间的布袋里,摆了摆手笑道。
“客官客气了!这事儿常有的,外地人初来乍到,十有八九都觉得怪。”
“我多嘴提一句,也是不想让好东西白白糟践了,早都习惯啦!”
出了八珍汤店,晨雾已渐渐散去,街上的行人多了些。
梅映雪捂着肚子,一脸哀怨地嘟囔:“就喝了那么一口汤,跟没喝一样,肚子还是饿得咕咕剑”
程庭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别急,咱们顺着主街再走走,不定能找到别的吃食店。”
一行人沿着青石板主街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瞧见前方有家面馆敞开着门,里面飘出淡淡的麦香。
走进店里,伙计的立刻迎上来,高文州率先问:“这位哥,你家卖什么面啊?”
伙计的笑着回话:“客官,咱卖的是莜面栲栳栳,可是咱当地的特色吃食!”
“莜面栲栳栳?”
梅映雪眨了眨眼,显然没听过这名字。
程庭芜也有些好奇,掌柜的见他们是外地人,便笑着解释。
“不知道您们几位是否听过,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二十里荞面饿断腰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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