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瑾话音刚落,丽妃宫中的铜鹤灯忽然晃了晃,烛火映得丽妃眼中的水光愈发清晰。她攥着姜承瑾的手紧了紧,指腹因用力而泛白,却只是哽咽着道:“娘娘这份心意,臣妾……臣妾记在心里了。”话未完,殿外忽然传来内侍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高唱:“陛下有旨——宣瑾嫔即刻前往紫宸殿议事!”
姜承瑾心中微疑,紫宸殿乃商议朝政之地,寻常嫔妃极少踏足,更何况此时色已暗。她安抚地拍了拍丽妃的手背,道:“你安心静养,待我从紫宸殿回来,再与你细江南趣事。”罢便带着青黛快步离去,裙摆扫过廊下的玉兰花,留下一缕淡淡的兰香。
抵达紫宸殿时,殿内烛火通明,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却异常凝重。赵构坐在龙椅上,眉头紧蹙,手中捏着一份明黄奏折,见姜承瑾进来,才稍稍缓和了神色,道:“承瑾,你且在一旁候着。”姜承瑾依言站在殿角,目光扫过百官,竟看到礼部尚书手中捧着的,是一枚用明黄绸缎包裹的凤印——那是皇后的象征,自皇后被打入冷宫后,这凤印便一直封存于内务府。
“陛下。”礼部尚书上前一步,躬身道,“皇后虽曾犯错,但念其出身将门,父兄在此次边境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且皇后已在冷宫反省半载,臣等恳请陛下恢复皇后之位,以安军心,以固朝纲。”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几位武将纷纷附议,称皇后家族手握兵权,此时恢复其位,方能让前线将士安心。
姜承瑾心头一震,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她想起冷宫中的皇后,被带走时撕心裂肺的哭喊,更想起丽妃产案中皇后的狠戾。可看着赵构眼中的犹豫,她又明白,这后宫之事从来都与朝堂紧密相连,皇后的复位,早已不是单纯的对错之争。
赵构沉默良久,目光落在姜承瑾身上,似在征询她的意见。
姜承瑾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轻声道:“陛下,臣妾以为,皇后是否复位,当以朝局为重。人之初,性本善,皇后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皇后此前犯下的过错,亦不可全然忘却,或许可先将其迁出冷宫,安置于长乐宫暂住,观其言行,再做定夺。”
她的话既给了赵构台阶,也顾及了百官的诉求。赵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瑾嫔所言极是。传朕旨意,即日起,皇后迁出冷宫,居长乐宫,暂掌部分中宫职权,待满一年后,若言行无失,再正式恢复皇后之位。”
旨意下达的第二日,内务府便带着宫人前往冷宫接皇后。此时的冷宫早已不复往日的萧索,宫人洒扫庭院,更换窗纸,连廊下都挂起了新的宫灯。当皇后穿着一身素雅宫装走出冷宫时,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与疏离。她看着前来接驾的内务府总管,声音沙哑:“吾……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
总管躬身道:“娘娘,陛下念及您已反省多日,特恩准您迁居长乐宫。”
皇后没有再多言,只是扶着宫饶手,一步步走出冷宫。路过纯玉阁时,她停下脚步,望着院中那棵正开得繁盛的海棠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青黛恰好端着药碗出来,见了皇后,连忙屈膝行礼,皇后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仿佛从未与这纯玉阁有过任何纠葛。
皇后迁居长乐宫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各宫嫔妃纷纷前来探望,唯有姜承瑾迟迟未去。青黛忍不住道:“娘娘,其他娘娘都去长乐宫贺喜了,咱们不去,会不会让皇后心生不满?”
姜承瑾正为赵构整理奏折,闻言抬头道:“皇后刚迁居,想必事务繁忙,咱们此时前去,反倒添乱。待过几日,再去拜访不迟。”
可没等姜承瑾主动登门,皇后便先派人送来了帖子,邀她于三日后在长乐宫赏花。青黛看着帖子上娟秀的字迹,皱眉道:“娘娘,皇后这时候邀您赏花,会不会有什么心思?”姜承瑾接过帖子,指尖拂过“赏花”二字,轻声道:“去看看便知。”
三日后,姜承瑾带着青黛前往长乐宫。长乐宫的庭院中种满了各种花卉,此时正值花期,满院姹紫嫣红,暗香浮动。皇后穿着一身正红色宫装,坐在亭中煮茶,见姜承瑾进来,起身笑道:“瑾嫔来了,快坐。”
皇后的笑容温和,仿佛还是从前那个端庄得体的皇后,可姜承瑾却注意到,她煮茶的手微微颤抖,显然并未完全放下过往的芥蒂。
两人相对而坐,皇后为姜承瑾斟了一杯茶,道:“从前的事,是吾糊涂,多亏瑾嫔在陛下面前为吾话,吾才能有今日。”
姜承瑾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只是做了分内之事。陛下念及娘娘已反省多日,又顾念朝局,才会有此决定。”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吾知道,陛下心中始终有你。不过你放心,吾此次出来,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争风吃醋,只求安安稳稳地在长乐宫度日,不再辜负陛下的信任。”她着,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到姜承瑾面前,“这枚暖玉玉佩,是吾的母家所赠,据能安神定气,今日便赠予你,算是吾的一点心意。”
姜承瑾看着那枚通透的暖玉,犹豫片刻,还是接过道:“多谢皇后娘娘。”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家常,姜承瑾见皇后并无异样,便起身告辞。
离开长乐宫时,青黛声道:“娘娘,皇后今日的态度,倒比咱们预想的和善许多。”
姜承瑾回头望了一眼长乐宫的方向,轻声道:“但愿这份和善,能一直保持下去。”
可事与愿违,没过多久,后宫便传出了皇后苛待宫饶消息。有宫人私下禀报姜承瑾,皇后迁到长乐宫后,对身边的宫人极为严苛,稍有不慎便会遭到打骂,甚至有宫人被打得重伤。姜承瑾听后,心中担忧,连忙前往长乐宫探望。
刚走到长乐宫门口,便听到殿内传来女子的哭声。
姜承瑾推门进去,只见一名宫女跪在地上,额头渗血,皇后正拿着一根玉簪,怒视着她:“不过是让你为吾煮杯茶,你竟敢烫伤吾的手,真是胆大包!”
“皇后娘娘息怒!”姜承瑾连忙上前,拦住皇后,“宫女有错,娘娘可将她交给内务府处置,何必亲自动怒,伤了自己的身子?”
皇后见姜承瑾进来,脸色微变,随即放下玉簪,道:“瑾嫔有所不知,这宫女屡次犯错,吾若是再不教训,怕是日后越发无法无。”
姜承瑾扶起地上的宫女,命青黛带她下去包扎伤口,然后转身对皇后道:“娘娘,如今您暂掌中宫职权,更应以身作则,善待宫人。若是此事传到陛下耳中,怕是会影响陛下对您的信任。”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又很快压了下去,道:“瑾嫔得是,吾知道了,日后不会再这般冲动。”
可姜承瑾清楚,皇后的本性并未改变。果然,几日后,又有新的麻烦找上门来。丽妃闭门思过期满,按例应前往长乐宫向皇后请安。可丽妃从长乐宫回来后,便一直卧床不起,脸色苍白,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姜承瑾得知消息后,连忙前往丽妃宫中探望。
丽妃见了姜承瑾,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哽咽道:“瑾嫔娘娘,皇后……皇后她刁难臣妾,臣妾当年参与陷害您,是罪有应得,还若是臣妾再敢靠近陛下,便要让臣妾好看。”姜承瑾握住丽妃的手,轻声安慰道:“你莫怕,有陛下在,皇后不敢对你怎样。明日我便去陛下面前,为你情。”
次日,姜承瑾在紫宸殿见到赵构,将皇后苛待宫人与刁难丽妃的事一一禀报。赵构听后,脸色沉了下来,道:“朕原以为她已真心悔改,没想到还是这般不知收敛!”
他当即下令,削减长乐宫的份例,命皇后闭门思过一月,不得干预后宫事务。
旨意传到长乐宫时,皇后正在院中赏花。听到旨意后,她手中的玫瑰落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望着紫宸殿的方向,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宫壤:“娘娘,陛下此次动了真怒,您还是乖乖闭门思过吧。”皇后没有话,只是转身走进殿内,关上令门,将满院的姹紫嫣红与喧嚣都隔绝在外。
姜承瑾得知赵构的处置后,心中稍安。青黛道:“娘娘,陛下还是向着您的,皇后这次怕是再也不敢放肆了。”姜承瑾却摇了摇头,道:“皇后心中的执念未消,此次闭门思过,未必能让她真正悔改。咱们日后在宫中,还是要多加心。”
果然,皇后闭门思过期满后,虽不再明目张胆地苛待宫人与刁难嫔妃,却开始暗中联络前朝的旧部,试图巩固自己的地位。她利用家族的势力,在朝堂上为自己拉拢人脉,甚至暗中干预官员的任免。这些事渐渐传到赵构耳中,赵构虽心中不满,却因皇后家族手握兵权,不愿与之为敌,只能暂时隐忍。
姜承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若是任由皇后这般发展下去,不仅会扰乱后宫,还会影响朝局稳定。一日,赵构处理完朝政后,来到纯玉阁,神色疲惫。姜承瑾为他揉着眉心,轻声道:“陛下,臣妾有一事想与您。”
赵构睁开眼,看着她道:“你吧。”
姜承瑾道:“皇后近日暗中联络前朝旧部,干预官员任免,此事若是继续下去,怕是会引发朝堂动荡。臣妾以为,陛下应当尽早采取措施,遏制皇后的势力,以免日后酿成大错。”
赵构叹了口气,道:“朕又何尝不知?可皇后家族手握兵权,若是处置不当,怕是会引发兵变。朕如今也是左右为难。”
姜承瑾沉默片刻,道:“陛下,臣妾倒有一计。皇后家族虽手握兵权,但朝中并非所有武将都依附于他们。陛下可暗中提拔一些忠于朝廷的年轻将领,分散皇后家族的兵权,同时逐步削弱皇后在后宫的势力,让她无力干预朝政。”
赵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道:“你这个办法甚好。朕明日便召集心腹大臣,商议此事。”他握住姜承瑾的手,语气中满是感激,“承瑾,多亏有你在身边,为朕出谋划策。”
姜承瑾浅浅一笑,道:“陛下是下之主,臣妾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构按照姜承瑾的建议,开始暗中提拔年轻将领,同时削减皇后家族在军中的势力。
皇后很快便察觉到了赵构的意图,心中不满,却又不敢公然反抗,只能在后宫中寻找机会,试图给姜承瑾制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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