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战友的话,陈峥年微微皱眉,直觉告诉他,或许他家里的事情,就跟王欣欣还有他有关。
他握紧王欣欣的手,看着她。
“欣欣。”
“我跟你一块儿去。”
看着陈峥年的表情,王欣欣似乎也懂了什么。
陈家这一关,她迟早要过,早去晚去都是去,她现在就去。
两人上了战友开过来的车,去了陈家。
吉普车碾过坑洼的土路,扬起一路黄尘,最终停在了一栋独门独院的楼前。
青砖围墙,院子里几棵耐旱的白杨树在风里哗哗作响。
和王欣欣家弄堂烟火气不一样,这大院儿,满是肃整和距离福
陈峥年用力握了握王欣欣的手,安抚了她一句:“别怕。”
完,他上前推开了那扇刷着绿漆,看起来很是沉重的院门。
客厅里,光线明亮。
陈母穿着一身挺括的薄呢套装,正坐在沙发上看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王欣欣之前听陈峥年过,他妈妈之前也在部队里。
职位好像不低,话很有官腔。
陈父坐在另一侧的藤椅上,手里也拿着一份文件,眉头微蹙,听到动静才抬起头。
“爸,妈,我们回来了。”
陈峥年拉着王欣欣上前一步:“这是王欣欣,我对象。”
他上前就坦白一句,当做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完后,他看着二老,等待下文。
“伯父,伯母好。”
王欣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微微躬身问好,手心却已全是冷汗。
陈母的目光从王欣欣的头顶一路扫到脚底。
看得出来,她很看不起王欣欣,眼神里都透着嫌弃。
那目光里没有温度,只有审视和评估。
好像王欣欣是什么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
她没应声,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算是听见了。
陈父放下文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态度比陈母略缓和些,但也带着疏离的客气:“嗯,路上辛苦,坐吧。”
陈峥年拉着王欣欣坐下,等着陈父陈母先话。
他们两个让人把自己叫回来,总不能只是坐着干瞪眼吧。
气氛一瞬间显得很沉闷,如同暴雨前的低气压。
王欣欣挨着陈峥年,在靠边的硬木沙发上心地坐下,只觉得这木头硌得人难受。
两方僵持了好久,陈父陈母也不话。
最后,陈峥年开门见山,语气坚定:“爸,妈,我和欣欣这次回来,是想跟您二老,我们决定结婚了。欣欣的妈妈已经同意了。”
听到这句,陈父陈母才有了反应。
“结婚?”
陈母的声调陡然拔高,她猛地将手里的报纸往茶几上一拍,那张保养得夷脸上瞬间罩上了一层寒霜。
“陈峥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这么大的事,你跟谁商量了?”
她的目光刀子似的剜向王欣欣,里面的轻蔑和厌恶毫不掩饰。
“就她?一个沪上弄堂里出来的门户丫头?也配进我陈家的门?”
陈家在西北可是很有名望的,再加上家中当兵的多,自然是看不上王欣欣。
别王欣欣家是做什么的,就算她家里也有当兵的,和他们家也是不能比的。
陈母可是将自己家比作高门大户,她才看不上王欣欣。
“妈!”
陈峥年霍地站起身,脸色铁青。
“欣欣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她善良、坚韧,比那些徒有其表的人强百倍!我娶定她了!”
陈峥年知道,自己妈还是惦记着陈曼。
觉得陈曼知根知底儿的,又是她看着长大的。
“你清楚个屁!”
陈母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抓起面前茶几上那只白瓷描金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啪嚓一声刺耳的脆响,温热的茶水四溅开来,几片碎渣甚至溅到了王欣欣的裤脚上。
王欣欣吓得身体猛地一颤,但还是稳住了情绪。
难怪陈峥年自己想逃离这个家。
这换谁,谁不想逃?
不过就是了几句反驳的话,竟然招惹来这么激烈的反应。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往家里带?陈峥年,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陈母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利起来。
“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她就别想进这个门,除非我死。”
她自认为自己把陈峥年教的很好,却没想到,他为了一个女人,要跟自己反目成仇。
这对陈母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伯母,有些话,还是要慎言。”
就在众人僵持的时候,一个清亮却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
门口,苏棠正扶着腰,挺着孕肚站在那里。
她显然是刚赶到,额角还带着一丝细汗,原本温婉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
那双总是平和的眼睛里,此刻燃着两簇清晰的怒火。
陆骁紧跟在妻子身侧,他一只手稳稳地虚扶在苏棠腰后,另一只手自然地垂着,面色沉静如水。
但那双漆黑黑的眼眸扫过地上的狼藉和脸色惨白的王欣欣时,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军刀,瞬间让客厅里的空气又冷冽了几分。
苏棠一步步走进来,脚步因为沉重的身子而有些缓慢,却异常坚定。
她径直走到王欣欣身边,先是用眼神安抚地看了一眼的表妹,随即转向气势汹汹的陈母。
幸好她觉得事情不大对,正巧这会儿陆骁回来,她就赶快拉上陆骁来了。
也得亏,他们俩来了,不然还不知道陈峥年的妈妈话这么难听。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条理分明。
“伯母,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大清早亡了,您口口声声的门第、规矩,是哪本老黄历上写的?”
她顿了一顿,目光扫过脸色变幻不定的陈父和陈母,继续着。
“陈峥年是个军人,他肩上扛的是保家卫国的责任,他选的人,首先得是能理解他这份责任、能在他身后支撑他、让他安心的人。
欣欣懂他,敬他,更心疼他,她这份情义,难道还比不上您眼里那点虚无缥缈的门第高低?
陈峥年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认定欣欣,愿意和她同甘共苦,这份担当,难道不是您二老应该欣慰的?
难道非要逼着他做一个对爱人背信弃义、屈服于家庭压力的懦夫,才符合您陈家的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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