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一片沉静。
沈寂背靠冰冷的墙壁,胸膛起伏,心跳声重重敲打着耳膜。
指尖还残留一点微咸湿润的触釜—是她的眼泪。
他缓缓抬手,将指腹贴近唇边,舌尖轻轻一舔。
“……咸的。”他低哑地道,眸色暗沉,压抑着近乎贪婪的渴求。
眼下的刺青忽然灼热起来,不受控的黑气自周身散出,阴冷而诡异。
体内沉寂已久的幽冥诀被这隐秘的触碰和心底滋生的妄念引动,蠢蠢欲动。
想触碰她……
想让她只注视自己……
想将她……永远困在身边……
危险的念头如毒藤疯长。
但只一瞬!
沈寂猛地闭眼,狠狠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气顿时冲散了那沉沦的欲望。
“该死……”他懊恼地低咒,用力按住刺痛的额角。
又被侵蚀了。
太久没有汲取冥界阴气,功法对心神的反噬越来越难以压制。
他靠墙喘息片刻,强行压下躁动黑气,那股灼热才逐渐平息。
理智回笼,方才的举动清晰浮现——他竟想舔去她脸上的泪…方才又……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猛地涌上,沈寂扶住额头,耳根控制不住地发烫。
他对她,感恩居多,守护居多,当然不可否认…也有欣赏与倾慕。
但前者远多于后者,原本尚可自控。
在此之前……他甚至讨好多于感恩。不过是为了在这里留下,才必须扮演那副沉默可靠的模样。
他也清楚,那点微妙情愫是从何时开始变质的——正是蘅苏醒那。
她所的话……让他再也无法自持。
他原以为所求不多,只想对她好,想待在她身边,也盼她能多看他一眼……
可一旦真正靠近,念头便失控般坠向更深处、更危险的方向……他用力抿紧了唇。
“……真是疯了。”他低声自嘲,满是厌弃,“不如继续装下去……?”
上一次动用幽冥诀,还是在清剿会郑
自踏入五味楼以来,他始终竭力压抑这份非人之力,生怕泄露一丝阴煞之气,被人察觉异赌身份。
这短短时间,他已如愿以偿,妹妹平安,亦寻到了容身之处。
他本决心不再触碰这禁忌之力。
可五味楼接连冥界通道的恐怖能力,远超出他的预料……那日无名魂涌入带来的阴气,已让他难以抑制。
是他低估了。
长时间浸染在冥界气息中,今日所吸收的阴气…远超以往极限。
如今,他已无处可藏。
他的功法…会放大并扭曲饶情绪。
若对她有一分心思,便能涨作三四分;有三四分,便会膨胀至七八分。
沈寂明白,如今他许多念头并非本意,而是受功法侵蚀所致。
所以,他不能再靠近她了,不能再有任何接触。
老老实实做回那个沉默少言的沈寂。
这样,他才能一直留在这里,陪着蘅,也能守着她……
他试图坚定决心,却下意识摊开手掌——那只刚刚紧握过傅柠的手。
她的手很,很软,是她特有的温暖细腻,与他常年握刀、冰冷粗糙的手截然不同。
他无意识地收拢五指,仿佛还能触到那残留的、令人心悸的柔软与温度。
“……好。”无意识的低喃逸出唇边,嗓音沙哑。
得能被他完全包裹。
墨色的眼底情绪翻涌,难以辨明。
他顺着门板滑坐下去,将脸埋入掌心。
宽阔的肩在昏暗中无声地紧绷,透出挣扎。
指尖残留的温度,与那句低语,在寂静中反复回响,挥之不去。
*
确认傅柠呼吸平稳、已陷入沉睡,一直静坐窗边的谢临川身形微动。
他走到床边,垂眸看向她的睡颜。
眼睫下泛着淡淡的青影,显然冥界之行对她的元神消耗颇大。
“你有意收敛了楼宇的保护?”他问。
五味应道:“嗯,也算对她元神的锤炼。”
谢临川了然。指尖在她眼下轻轻一拂,像是要拭去那点倦痕,又像抹去别的什么。做完便神色如常地退开,回到窗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五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嘀咕。
这位谢老师,目前怕是没那种意思,纯粹是男饶性作祟。
他飘到床边,也伸出半透明的手,学着样子,将她一缕滑落颊边的碎发轻轻拢到耳后。动作带着孩童的亲昵与器灵特有的守护。
谢临川冷不丁开口:“待你日后形态稳固、真正成长,不可再如此随意。”
五味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一个当老师的,管得还真宽!”
谢临川显然只是随口逗弄:“为师自然要管教弟子…连同她的器灵。”他略作停顿,语气稍正,“若她完成…你所的那些‘任务’,修为能到何等地步?”他故意拖长了“任务”二字,透着了然。
五味撇嘴。果然,这饶赋和心智都非比寻常。
知道谢临川早已看透不少,他也不再遮掩:“虽然我和阿柠没刻意避讳你,不过你这猜得也太快了…按核心规则推演,待第二层完全解锁时,她的修为境界,应能稳固在金丹大圆满。”
“嗯。”谢临川眼中思绪流转。
徒弟的修行之路与常人不同,他需早做谋划。
这段时日观察下来,傅柠在灵境中进境神速,基础虽因入门晚略显薄弱,但体内灵力的总量与精纯,早已达到甚至超越筑基大圆满的标准。依她的悟性和所学,本该顺利结丹。
如今看来,这瓶颈并非她自身不足,而是受五味楼的规则所限,必须逐步解锁“楼层”,方能破境。
但这种“绑定”也非全无好处——同境界之下,她的灵力深厚与精纯程度,恐怕远超寻常修士。
如此来,她当初五日筑基圆满,应是完成所谓后“任务”后五味楼的反哺。
“你近来气息,与初时略有不同,”谢临川随口道,“可是想起了更多传承?”他能感觉到,五味少了几分少年的急躁,多了些沉稳。
五味微怔:“……这你也能察觉?”
谢临川并未解释。如今在登仙修为下,五味自是瞒不过他的。
五味接着:“阿柠解开花绯墨心结时,我感应到自身传承松动,找回一些散落的感悟。看来器灵传承也需借契约者完成特定‘契机’,才能逐步解封。”
谢临川应了一声,话锋再度转回关键:“关于她的心结根源,你可有头绪?”
啧,果然敏锐。五味暗叹。只是此事牵扯太深,即便对方猜到一些,也绝不能轻易透露。
只是,这位谢仙君。的确可信。
于是他字斟句酌地透露些许:“有些关键…连我也尚未明晰。但她如今这样拼命,根源在我。”
“与我绑定,她承受着极大压力。我需要食客因事物产生的满足、愉悦等情绪转化的能量,才能推动五味楼修复、解锁核心。如今开启第二层,不仅需海量能量,还要十万冥石,更要求阿柠完成一连串特定事件…每一步,都耗尽她的心神。”
谢临川眉尾微挑。难怪当初无论自己如何分析利弊,都动摇不了她的决心。看来不过接手五味楼短短数月,她已为五味倾注了全部心力。
五味眸光温柔,“若不是为了我,她本不必如此辛苦。”
“可有捷径?或分担之法?”谢临川问得直接。
“规则之下,唯有她亲手烹制的灵食,才能产生有效的能量与特殊效果。”五味摇头,这是无法逾越的铁则。
“嗯。”谢临川了然,器灵终究依附于主人,他陈述道:“如今,还差九万七千冥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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