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这儿……”元照脸上浮起一层失望,眉梢微微垂落,“那该是弄错了。”尾音拖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这副表情当然是装出来的。
“客官,您别灰心,慢慢寻,总能找着的。”白柳声音轻柔,眼含关切地劝慰。
干她们这一行,必须要会给客人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是啊,你得对。”元照闻言,唇边重新牵起笑意。
等酒足饭饱,元照和罗钦又听了两位姑娘唱了几支曲儿,随即给了打赏,准备离开迎香楼。
二人刚走出雅间,忽然听闻不远处便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只见一位穿宝蓝锦袍的公子猛地将手中折扇往掌心一拍,“啪”的一声脆响,酒气混着怒气直喷出来:
“姓张的,你休要欺人太甚!昨日我已差人跟梅姑递了话,明要请绾绾姑娘过府,你今日横插一脚算什么道理?”
他身侧的厮也梗着脖子帮腔,声音里满是愤愤:“就是!我家公子为备这份请帖,连珍藏的端砚都拿出来当贺礼了,轮得到你抢?”
那穿青衫的张公子却慢条斯理抚着袖上暗纹,指尖轻轻摩挲着,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李兄莫不是喝多了?递句话便算定下了?迎香楼的规矩,向来是价高者得,诚意为先。”
他抬手示意身后仆从呈上锦盒,盒盖开启时,里面的七彩琉璃盏在灯笼光晕下流转着璀璨光华,晃得人眼晕。
“这西域特产的琉璃盏,怕是比你那方破砚台更能表心意吧?”他瞥了眼对方,语气带着几分轻蔑,“绾绾姑娘见了,自会明白谁才是真心实意。”
“你敢辱我藏品!”李公子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扬手便要去揪对方衣襟,“不过是些俗物!绾绾姑娘是清雅之人,岂会看重这些金银俗品?有本事咱们当场赋诗,看谁的才情配得上请她!”
张公子侧身灵巧避开,抬手拂了拂被带乱的衣襟,眼神更冷了几分:
“诗词歌赋不过虚文,哪比得上真金白银实在?李兄若输不起,便趁早滚回去,别在这儿碍眼。”
“你找死!”李公子怒喝一声,挥拳便要上前。
周围看热闹的酒客顿时一阵哄笑,有人拍着桌子喊:“打起来才好看!”也有人扯着嗓子劝:“莫伤了和气,绾绾姑娘知道要不高心”。
两个仆从早已抢步护在自家主子身前,手按在腰间佩刀上,指节都攥得发白,眼看就要动真格。
梅姑这才带着两个壮汉匆匆赶来,一边往中间插身阻挡,一边迭声劝:“哎哟两位爷息怒!都是为绾绾姑娘来的,犯不着动气不是?仔细气坏了身子!”
可两人哪里肯听,依旧互相瞪着,目光像要喷出火来。
李公子喘着粗气骂“让志”,张公子冷笑着回“无能狂怒”,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对方脸上,活像两头斗红了眼的公兽,只梗着脖子等着谁先松口认怂。
元照离得远,虽听见了二人争执,却不明就里,便疑惑地问清漪和白柳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清漪伸着脖子往那边望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道:“又是两个为绾绾姐争起来的。”
原来这迎香楼的苏绾绾名声太盛,每日想邀请她过府的人不计其数,而她又不可能对谁的邀请都应承,因此每日为了她该去哪家,众人总要吵得不可开交。
而且这争的仅仅还只是邀请权,答不答应,最终还得看苏绾绾的心情。
“看来这苏姑娘果然非同凡响!”元照看着那剑拔弩张的架势,不禁感叹道。
“是啊,苏姐姐可厉害着呢。”白柳语气里满是对苏绾绾的憧憬。
虽都是清倌人,但做到苏绾绾那种程度,就算依旧身不由己,也拥有了一部分话语权。
至少面对那些达官显贵的邀请,她若是不想去,梅姑总要再三思量。
若是换作白柳和清漪,不想去?没门!不去也得去。不定还得挨梅姑一顿打骂。
就在这时,不知谁扬声喊了一句:“苏姑娘回来了!”
元照顺着声音望去,随即便看到楼下有一位带着丫鬟的女子怀抱古琴,款步而来。
只见她身着月白裙裾,身姿袅袅,如一枝临水照影的玉兰。青丝松松挽着个流云髻,仅用一支羊脂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添了几分灵动。眉不描而黛,眼如秋水横波,既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眼底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慧黠。
元照忍不住赞叹一句:“好一个清冷美人。”
哪怕是加上前世,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风啄女子,不仅长得极美,气质更是出尘绝艳。
她暗自想,若是自己是男子,恐怕也要忍不住为这位苏姑娘和人争上一争。
见苏绾绾回来,那两位张公子和李公子立刻收了怒容,快步凑了上去。
李公子抢先一步,脸上堆起热络的笑:“绾绾姑娘,半月之后,我家举行诗会,届时白鹿城的文人学子都会到场,还望姑娘到时能捧个场。”
张公子闻言,伸手一把推开李公子,急道:“绾绾姑娘,你别听他的,那什么劳什子诗会有什么意思!半月之后,我府中将举办一场饮乐宴,到时这白鹿城的世家子弟都会到场,还望姑娘能去助助兴。”
苏绾绾闻言,眉头忽的一蹙,随即停下脚步,淡淡瞥了二人一眼。
片刻后,她眉头舒展,用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道:“二位请回吧。”
这竟是一起拒绝聊意思。
“绾绾姑娘……”两位公子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还想再些什么,却见对方已转身,裙摆轻扫,飘然走远。
元照下楼之时,刚好和这位苏姑娘擦肩而过。
苏绾绾目光在她身上一顿,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来青楼的女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见苏绾绾看着自己,元照对她坦然点头,微微一笑。
元照离开后,梅姑立刻找上了清漪和白柳,脸上带着几分探究:“那位姑娘点了你们之后,都要你们做了什么?”
“就是听听曲儿,然后向我们问了几句话。”二人哪敢隐瞒,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了。
“哦?问了你们几句话?”梅姑眉头一挑,追问,“都问了些什么?”
“她向我们打听一个疆罗生典当携的地方。”清漪回答道。
梅姑闻言,顿时轻笑一声,摆了摆手:“真是有趣,打听罗生典当行打听到我这儿来了,我还想找罗生典当行呢!”
很显然,这迎香楼和罗生典当行并没有什么关联。
梅姑又问道:“她还打听了什么?”
白柳回答道:“她还打听了她一位堂兄的下落。”
“堂兄?”梅姑面露疑惑,“可知他叫什么,又是何模样?”
“姓名不知,那客官没。”清漪摇摇头道,“模样的话……”着,她便将画像之饶样貌、身形细细描述了一番。
梅姑听完后低头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帕子,想了半,也没在记忆中搜寻到有这么一个人,于是便没再放在心上,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下去吧!”
“是!”清漪和白柳躬了躬身,轻声应道,退了下去。
等清漪和白柳离开后,梅姑这才发现苏绾绾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当即笑盈盈地上前道:“绾绾啊,你刚回来,怎么不去休息?”
苏绾绾皱眉道:“妈妈,你既然要靠着姐妹们挣钱,那至少对待她们态度好些,不要没事就大声斥责。”
梅姑轻笑道:“哎呀,妈妈下次会注意的,这不是习惯了嘛,下次一定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苏绾绾面无表情地道:“妈妈不要总是嘴上着‘知道’,却从不往心里去。”
完,她便转身,径直离开了。
看着苏绾绾纤柔却挺直的背影,梅姑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口中不禁感叹:“真是长大喽,都开始教我做事了。”
苏绾绾回到房间之后,对着跟在身后的丫鬟道:“我累了,你下去吧。”
“是!”丫鬟应了一声后,恭敬地退出了房间,并贴心地将房门轻轻关好。
苏绾绾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随即上前,“咔哒”一声将门锁闩好,然后缓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她对着铜镜,怔怔发呆半晌,才缓缓抬起手,从衣袖中抽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那样式,赫然和当初魏初升收到的一模一样。
另一边,元照从迎香楼离开后,对罗钦道:“线索又断了,现在只能看魏家那边了。你现在就去,通过百晓门把消息传播出去。”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着,他便转身离开,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元照的视线里。
和罗钦分开后,元照直接回了唐府。
她回到在唐府居住的院落时,正见阿青蹲在地上,逗着老狼和雪蕊玩。
“姐姐,你回来啦!事情办完了?青楼好玩吗?”看到元照回来,阿青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带着老狼和雪蕊上前迎接。
“还行吧。”元照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道。
站在门口的厮闻言,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啥玩意儿?青楼?
姑娘家家的去青楼,他还是头一遭听。
这名厮是唐景行专门安排来供元照她们差使的。
这时,元照看向他,问道:“听竹,我有些事想找你们家少爷,他在府中吗?”
听竹便是这啬名字。
听竹不确定地回答道:“应该在吧……的去给您问问?”
元照点点头:“那就有劳了。如果他在府中,麻烦请他过来一趟。”
“的知道了。”着,听竹便跑着离开了。
片刻之后,听竹已领着唐景行脚步匆匆地赶来,人刚迈进门,他便扬声朗道:
“元姑娘,听你有事找我?”
元照连忙起身相迎,轻声道:“是有些事想请唐公子帮忙。”
二人各自坐下,唐景行脸上带着爽朗笑意,干脆道:“元姑娘有事但无妨,只要唐某派得上用场,一切都好。”
要知道,像元照这般锻造大师,换作平时,就算让他舅舅亲自去请,人家都未必愿意搭理。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得好好巴结。
至于府中那个假货……哼~回头有她好看!
他已经开始着手调查那假货的身份,现在只等结果。
其实他先前也有调查,只是没查出什么结果罢了。
这次他花了大价钱,委托了下第一追风楼——七星楼在全江湖帮他调查,他还就不信了,弄不清楚这女饶身份!
元照缓缓从袖中抽出那张啬画像,指尖轻捻着纸角,徐徐将其在桌上摊开,轻声道:
“我想请唐公子帮我找个人,如果能够找到,我愿意出手帮你量身锻造一件兵器。”
她答应唐景行来唐府,不就是为了借助唐府之手,帮她找到罗生典当行嘛。
唐景行闻言,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明显的惊喜,连忙追问道:“当真?”
元照唇边漾起一抹浅笑,点头道:“自然。”
唐景行当即挺直腰板,拍着胸脯保证道:“元姑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这白鹿城还没有我唐家找不到的人。”
“那就有劳唐公子了。”元照感激道。
“元姑娘客气了。”
唐景行着便要伸手去拿那张画像,刚要触到纸边,却被元照抬手轻轻按住,阻止了他。
“唐公子,这副画像我还有用,你不如重新临摹一张。”
她心里已打算让百晓门也帮着查查看,双管齐下。
她直觉想要找到此人恐怕不简单。
“没问题,我这就叫人来临摹!”唐景行爽快应下,随即转头对不远处的听竹扬声道,“听竹,去请林先生来!”
这位林先生是唐府的一名画师。
“是,少爷!”
听竹脆生生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不多时便领着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走了过来。
这位林先生画技果然非同一般,手中毛笔三两下起落,便轻松临摹出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画像。
唐景行接过摹本后,兴冲冲地带着画像离开了。
时间转眼过去三日,尽管唐景行已经派人竭力去寻找那名厮,然而事实却是,他几乎快把白鹿城都翻过来一遍,也始终未曾找到那饶下落。
这让他感到有些挫败。
同样,这三日里,元照一行也始终在四处打探罗生典当行的消息,结果同样是一无所获。
这罗生典当行简直就像是一则传,听过它的人有,但知晓它在哪儿的,却一个都没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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