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秦芝芝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阳光晒过的气息，一点也不粗鲁，反而让人莫名安心。
她偷偷抬眼，看见马护卫紧张得额头都冒汗了，喉结还一个劲儿地滚动，活像只被人抓住的大型犬。
“对、对不起大姐！”马护卫声音都劈叉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心翼翼地把她扶站好，手却还僵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放，“我不是故意的……”
秦芝芝站稳后，才发现自己的皮鞋果然不争气地掉了一只，露出的脚踝细白，在大理石地板上格外显眼。
她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马护卫还盯着她的脚看，眼神直勾勾的。
“看什么看！”她没好气地嗔了一句，脸颊却烫得能煎鸡蛋。
马护卫“哦”了一声，慌忙低下头，可嘴角却悄悄勾起一点弧度。
他飞快地捡起地上的鞋子，蹲下身想帮她穿上，刚伸出手又猛地顿住，抬头看她的眼神里，竟带着点她从未见过的局促和……期待？
秦芝芝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平时话都不敢跟她两句的护卫，脸刷地一下红了，一把推开他连鞋子都不要就跑了。
砸完东西的秦晋深一个扭头，就见马护卫拿着一双皮鞋呆站原地，像只庞大羞涩的大松鼠。
“去，给那个胖子拍几张相片，塞给那个周贱人看，”秦晋深咬牙切齿，盯着还在发呆的马护卫，“拿着鞋发什么呆啊，赶紧去啊！”
“哦哦哦，马上去！”马护卫将皮鞋抱在怀里，被骂了脸上依旧笑嘻嘻地溜了。
屋里只剩下一人，秦晋深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摩挲着照片上的女人，刚刚所有的愤怒化作一滴滴泪水砸在玻璃相框上……
＊
狭窄逼仄的屋里。
宋瑶瑶抱着大宝和二宝坐在床边，整个人宛如疯癫。
“都怪凌欢妩那贱人，要不是她，我怎么会和你吵架，宝怎么会丢！”
周书耀蹲在门口，一口接一口喝着啤酒，听到身后女饶抱怨，怒吼着一个酒瓶子砸过去，“闭嘴，你自己看不好孩子，还怪别人！”
玻璃酒瓶在宋瑶瑶脚边炸开，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宋瑶瑶看着一地的狼藉，也抱着两个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周书耀捂着头瘫坐在地，眼泪一滴滴砸落。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把生活过成这样子的。
来到港城，他一毛钱还没挣到，孩子却丢了。
明明上一世孩子只丢了两，凌欢妩就不知从哪里找了回来。
可如今孩子都消失了一个星期，他只能给给娘发电报。
甚至，他有点期待，期待凌欢妩能因此来港城，那他或许还有机会留住她。
这里有太多太多他和她的回忆。
如果可以，他可以将一颗心剖出来给她看。
他好后悔好上一世自己的一时犹疑，失去了她。
这一世更是错过了她。
在身后孩子们的一片哭声中，他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可这里哪里是他们想哭就能哭的地方，几人没哭多久，四周就传来铺盖地的怒骂声。
“收声啊，再哭信不信我叫阿sir……”
吓得他们两人赶忙捂住孩子的嘴不敢再扰民。
毕竟他们几人都是黑户。
被抓回去，那几百钱就白花了。
想了很久，周书耀抹了把脸上的泪，咬牙道，“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吧，毕竟我们找就像是大海捞针，交给警方，不定还能找回来。”
“不行，你这样我们会被遣返的，以后我们怎么做港城首富？”
宋瑶瑶连忙拒绝。
就在周书耀即将再次发火时，门外有人丢了一袋子东西进屋，“砰”一声掉在地上，吓得两人够呛。
周书耀壮着胆子上前哆哆嗦嗦解开袋子，掏出里头照片一看，赫然是宝手脚被绑痛哭的模样。
宋瑶瑶凑过来一看，直接吓得瘫软在地，周书耀拿着照片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没有多想，他拿了家里仅剩的钱就直奔电报局。
＊
审查队的木板床硬得硌人，周九震今被安排进另一房间关押。
刚靠墙坐下，就瞥见对面铺位上缩着个眼熟的身影。
那佝偻着背、手指反复摩挲衣角的模样，就是一年多前在民政局给他和凌欢妩办结婚手续的老王。
找了许久，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周九震眼底寒光一闪，故意抬脚踢翻霖上的搪瓷缸。
“砰”的一声脆响，老王惊得猛地抬头，看清是他，脸“唰”地白了。
“是你？”周九震声音像淬了冰，猛地扑过去攥住他的衣领，“姓王的，你办的好事！”
老王吓得直哆嗦：“同、同志，你认错人了……”
“认错？”周九震一把将他掼在床板上，拳头攥得咯咯响，“我那提交的材料哪样不全？你收了我们的照片，盖了章，转头就敢没办过？现在我媳妇被人堵在家里欺负，我报个案反倒成了诬告，你敢这背后没鬼？”
他故意拔高了音量，字字砸在老王心上。
老王被他压着，急得满脸通红：“我没……我那确实给你们办了！是后来……后来有人让我把档案抽出来……”
“放屁！”周九震抬手作势要打，余光瞥见门口晃过审查队员的影子，拳头在离老王脸寸许的地方停住，转而怒吼，“你没办就是没办！不然结婚证呢？档案呢？现在我媳妇成一个未婚姑娘被人堵门，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吵什么！”两个审查队员冲进来，一把拉开两人，“反了了，审查队里还敢打架？”
周九震挣开钳制，故意指着老王红着眼吼，“我要告他！他是我们岛上民政局的办事员，当初故意不给我和凌欢妩同志办结婚证，现在害得凌欢妩同志被人欺负，我还成了诬告犯！你们查，你们现在就查他！”
老王被他吼得浑身发抖，看着审查队员严肃的脸，突然瘫坐在地，哭丧着脸和托出，“不是我故意的！是一个穿西装的找我，他是赵司令底下的人，让我把周团长和凌同志的结婚档案暂时收起来，就几……”
“我不敢得罪他啊！可我真给他们办了，红本本都印好了，档案现在就在我抽屉里锁着，你们要看可以去岛上我宿舍里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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