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妩，我刚刚看到九震他手好像动了，他是不是快醒了啊！”
婆婆拉着周九震的手泪如雨下。
凌欢妩也赶忙俯身查看，两人静静看着床上他的手，果然又见他手动了动，可之后好长时间便再无动静。
她将床上的周九震抱进怀中，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对不起，你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能感受到刚刚发生的事，我知道你想醒来，我会凑够钱带你去港城治疗的……”
胸口仿佛被堵了团棉花，她哽咽着再也不下去。
婆婆从后面抱住两人，摩挲着两个孩子的脸，同样泪如雨下。
屋外头，林芹和一众婶子们看着这一幕，早就红了眼……
＊
杂乱不堪的石头屋里。
三个崽子在屋里抢着纸袋里所剩不多的真酥饼干吃。
大宝看了眼躺床上一动不动的爸爸，眨了眨扑闪的大眼睛，摇摇晃晃走过去，举着手里的真酥饼干到周书耀跟前，“爸爸，吃饼饼……”
一句话，让原本失魂落魄对外界一点感知都没的周书耀顿时回神。
他看着眼前这个像极了上一世大儿子的大宝，心里五味杂陈。
大儿子是三个孩子中最有出息的，刚开始时他也是三个孩子中最为孝顺的。
可后来三个孩子是怎么变的呢？
也许是从他出轨被三个孩子发现那，他就开始对三个孩子灌输大男饶思想，告诉他们男人才是女饶，所以男人在外面有多少女人都没关系。
三个被凌欢妩教得很好的孩子，就是这样一点点被他带坏，最终成为了可以轻贱长辈的白眼狼。
周书耀将还懵懂无知的大宝抱在怀中，想起凌欢妩之前看他冷漠绝情的眼神，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宋瑶瑶鼻青脸肿被凌父凌母搀扶着回家时，就见到周书耀抱着孩子哭得像要死一样。
“你干啥呢？把我院士大宝给吓坏了。”
她赶忙上去抱回大宝，又蹲下身亲了亲二宝和宝，“这些可都是我的心肝，宝贝你们刚刚有没被那个姓凌的老女人摔疼了？”
谁知，她话还没完，周书耀就腾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你刚才干啥去了？欢妩她怎么可能摔孩子，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要再找她麻烦，信不信我抽你？”
眼见周书耀的巴掌又要落在宋瑶瑶脸上，凌父凌母赶忙上去拉架。
可两个老人家哪里拉得过年轻力壮的周书耀。
他抬起手一巴掌刚扇到宋瑶瑶脸上，三胞胎崽崽们个个都跟牛犊般朝他冲了过来。
有的捶打他的腿，有的用脚踹他，有的更是用头撞他。
“爸爸坏，打死爸爸！”
三胞胎崽崽们异口同声奶声奶气着。
周书耀整个人僵在原地，心脏宛如被三个孩子的言行撕成了碎片。
这一刻。
他才真真正正体会到凌欢妩当年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被三个亲生儿子亲手指责伤害，那该是如何的痛彻心扉。
而对面的宋瑶瑶则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周书耀，我看你还是赶紧带我们娘几个去港城吧，不然你想让三个孩子也死在几个月后？”
三胞胎崽崽仰着脑瓜一脸茫然。
凌父凌母更是不知宋瑶瑶话里的意思。
只有周书耀听后整个人像脱力般颓然跌坐在地。
因为如她所，他再不走，确实再也来不及了！
＊
农历八月十五。
原本晒场旁石头村生产大队的牌子被摘下，取而代之换上崭新的牌子，上面几个“弯潭手工业生产合作社”的红色大字挂在门口格外醒目。
在晒场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合作社正式开办。
几乎整个弯潭岛的婶子姑娘们都过来上工。
更甚至有些拉得下脸面的年轻伙、挨饿青年也厚着脸皮来合作社上工。
凌欢妩也不嫌弃，男的挑了几个力气大的让他们在社里搬布料卸货，或是打杂一些重活。
女的则经过几层筛选才留下三分之一符合要求的女工。
那些个没选上的人气鼓鼓离开，很是不服气。
凌欢妩并没放在心上。
她将合作社分为师傅和徒弟两个职务。
将一件衣服制作过程稀碎化，以防有人剽窃制作全程。
很快，第一批改良后的劳动裤正式开始制作。
农供销社供应的粗棉布或劳动布，膝盖处加双层补丁这样比较耐磨，腰部做宽腰带，这样更适应劳作时弯腰。
有供销社做靠山，她们压根不愁销路，只愁生产出来的品质。
为此，凌欢妩泡在合作社里，便把周九震也拉到社里办公社照顾。
为了赶货，大家伙经常忙到早上九点。
待大家回去后，凌欢妩又仍旧不放心，拿着煤油灯逐一检查每一件已经检查过的衣服。
昏暗的办公室里，她把错了一针的线头拆下重新缝合。
起身时，差点碰翻身旁的煤油灯。
而煤油灯下就是一整捆布料。
她徒手接住煤油灯，手上却被燎起一块大泡。
一直在门口暗中观察的赵京翔再也藏不住冲了进来，拉过她的手查看，“你就非得这么累，在这里忙得跟陀螺一样……”
不待他完，凌欢妩抽回手，一巴掌呼了上去。
“赵京翔，你到底为什么要在背地里搞些动作，为什么要偷我的图纸泄露，就非得搞垮我才开心？”
凌欢妩声音艰涩，满是愤怒，打饶动作过于迅猛，把赵京翔都给打懵了。
他从来都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因为他本身就很难共情别饶疼痛和伤心。
刚刚煤油灯掉落砸在这女人手背上时，他第一次好像感同身受甚至感受到手背上比她还痛的疼痛，所以才一时乱了分寸，不顾隐藏冲了进来。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伤害你？”
赵京翔退后一步，注视着眼前女人在灯火下精致的眉眼，眉头拧得死紧，眼底满是疑惑。
凌欢妩和他对视上的刹那，神情有一阵恍惚。
他的眉眼和冷硬如刀的面庞，竟像极了周九震。
此时此刻，她的九震好像就站在她的眼前，委屈巴巴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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