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们二人，我母亲如何会死！我如何被你欺辱到这种地步？”黎善颢眼里一丝内疚都没有，只有怨恨。
“你也知道他们二人才是你嫡亲的兄妹，是你母亲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孩子。”尹玖茉冷笑一声。“你呢？对待他们冷漠得还不如路人，还跟着别人嘲笑你弟弟妹妹。”
“你可知道你弟弟并不是疯子，他过目不忘是一个才。你的妹妹虽然不爱读书，却是个学武的好苗子，连你父亲都赞不绝口。
你呢？我可听你现在才读到千字文。学了几年，连五岁的弟弟都不如，你还肖想侯府的爵位么？”
黎善颢听她起自己的弟弟妹妹，简直不敢相信尹玖茉的是真的。
从别人就告诉他，是他弟妹害死了他的母亲，他弟妹不过是废物，对他而言只是累赘。
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他的两个弟妹个个不凡，还是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黎善颢大声否认道。
尹玖茉冷酷地道：“但凡你曾去看一眼你弟弟妹妹，也不至于被人轻易挑拨。我今过来只是想看看你脑袋里装的是不是水！善恶不分不知好歹。”
黎善颢跪在祠堂里，祠堂大门又关上了，把阳光全关在了外面。
他脑袋里还在想着刚刚尹玖茉的话。
你看一个人，要看别人怎么去做，而不是怎么。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捧杀？就是把你捧得高高的，捧你到一个你根本无法站立的位置，一但放手，你自己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你以为对你好的人真的就是对你好吗？
你祖母心疼你没了母亲，才会宠溺于你。
你姨奶奶对你疼如亲孙，江姨娘对你百依百顺。
刘姨奶奶自己的儿子黎容昭，刘姨奶奶还逼迫他上进考举，江姨娘对自己的儿子黎善宁也是严格要求。
正常的父爱母爱，是期盼自己孩子能有出息，能成龙成凤，而不是变成不学无术的霸王。
如果疼爱就是放纵，为何不见她们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放纵呢？
出了祠堂，尹玖茉叹了口气，对绛桃道：“去请府医给他上药。”
尹玖茉并不打算就叫他出来，九岁，也是懂事的年纪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欺凌同窗，辱骂母亲，欺辱仆人。连谋杀的事都敢做，以后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倒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这崽子这么狠。”刘姨娘身边的朱嬷嬷有些喜色。
在院里坐着摇椅闭目养神的刘姨娘道：“不过是个孩子，日夜着后娘的坏话，怎么会不恨呢。”
“不枉费咱们伏低做助长了他的气焰，可惜的是没把少夫人给弄死。”朱嬷嬷面露狠色。
朱嬷嬷有些郁色：“不过听府医，少夫人虽然受了寒对子嗣有碍，可好生将养就无妨。”
“人生啊，总是意外不断，有谁能够保证自己一直都能平平安安呢。”刘姨娘睁开眼道，“朱嬷嬷，心急也不可乱了分寸，给人抓了把柄。”
“是！老奴省得了。”朱嬷嬷低头恭敬地道。
“做出慈大逆不道之事，这侯府的世子之位就没他的份了。”刘姨娘云淡风轻地继续摇着。
朱嬷嬷犹豫道：“总归是长子嫡孙，犯了这么大的错，也没被逐去庄子。现在上下都还被禁口不准讨论，我看侯爷还是想保的。”
“家丑不可外扬，是想着大事化啊，”刘姨娘笑了，“找人宣扬出去。”
朔方侯府嫡长孙谋杀继母未遂，没两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马上就有御史参朔方侯教子无方，纵子行凶伤害嫡母。
皇上大怒，一句不孝不悌，绝了这九岁的长子嫡孙继承侯府爵位的可能。
朔方侯黎懋澜虽已告假，也被招致殿前大骂一顿，官降一级罚俸一年。
“我朝以孝治国，被皇上盖棺定论不孝不悌，往轻了这侯府爵位与他无缘。”尹玖茉此时正喝着燕窝，“再往重了，以后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入军营亦不能为官，这一辈子就完了。”
“这么严重？不是还有侯爷和老太爷么？”绛桃有些意外地道。
“侯爷和老太爷就是考虑到此，才想把事情捂在家里，顶多算一个不敬嫡母。”渌荷道。
“不过几日功夫，怎么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了？”绛桃百思不得其解。
“在场的基本都是本族中人，府里的下人在现场的也不多，老太爷和侯爷都下了禁令，这群人是没敢出去的。”尹玖茉放下碗道。
“那是谁？刘姨奶奶？二房三房？江姨娘？那这么看，咱们也受了益，要是姐你以后诞下嫡子，那嗣侯之位不就是囊中之物了？”绛桃眼睛一亮道。
渌荷没好气地笑道：“你忘记咱们姐身体受寒了么？养好都得一年半载了。”
“大公子推咱们姐入湖不是意外么？”绛桃脑子有点不够用，“怎么这番又像什么阴谋鬼计？不光铲除了大公子，还有可能害咱们姐终身不孕啊。”
尹玖茉意外地发现这层可能性，若有所思道：“确实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黎善颢那脑子人云亦云，别人什么都信，中间挑拨一下这急脾气就能给缺枪使。”
“姐，感觉好危险啊！”绛桃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你还这般咋咋呼呼。”渌荷敲了她的头道，“以后记得多长几个心眼，被卖了事，害了姐可就是大事了。”
“明白明白！”绛桃的头点的像鸡啄米。
“现在才九岁，如果他能醒悟，不准过了几年等皇上忘了，也还有机会。”尹玖茉叹道。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黎懋澜和尹玖茉二人正用着餐，就听得外边有人来报：“侯爷！不好了！大少爷跑了！”
黎懋澜脸色一变，把人招进来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丫鬟口无遮拦，去送饭的时候了几句，大少爷听见难受就跑了。”进来的仆人气喘吁吁道，“管家已经派人四下寻找去了。”
尹玖茉问道，“那丫鬟谁院里的？”
“嗯……”仆人看了黎懋澜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半才道，“原是老夫人院里的丫头。老夫人心疼孙子，这两日都是叫人从院里送吃的过去。”
再怎么和善，老夫人院里应该也不会这般胆大没规矩才是。
“把府里不当值的护卫厮全派出去找，找到为止。”黎懋澜脸色严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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