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姝的心沉了下去,她看到赫连烬的目光落在嬷嬷攥紧的袖口上,那里隐约露出青灰色的绸缎,正是她赏的料子。
她正想开口辩解,那外邦使臣的夫人突然挣开旁边的丫鬟,直接就对着赫连烬行了个大礼,面带不忿,似乎不查出真相决不罢休。
“还请王爷彻查此事,这老奴才看起来鬼鬼祟祟,不知道是不是受人指使。”
使臣夫饶话意有所指,赫连烬的目光也游走在姜元姝主仆二人身上。
嬷嬷见状立刻以头磕地,几次过后额头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王爷明察,老奴实在不知。”
“不知?”赫连烬冷笑一声,踢过一盏倒地的灯笼,光恰好照在嬷嬷的袖口上,“这青灰色的绸缎,是王妃赏的吧?”
姜元姝的脸“唰”地白了,她没想到赫连烬连不仅注意到了这样的细节,还当众责难,强撑着道:“王爷明鉴,府里的下人都穿这种料子,怎能单凭袖口断定是嬷嬷所为?”
“是不是,审一审便知。”
赫连烬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抖的指尖上,那上面还留着方才端茶时沾的茶渍。
“何况,王妃清清白白无需担心,但是这个奴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以下犯上,谁知道这是不是她自己的主意?”
他这话得轻描淡写,却像根针,精准地刺在姜元姝心上。
她忽然意识到,从赫连烬到场开始,他的每句话都像在往拱火。
还不等她细想,波斯使臣阿古拉闻讯赶来,看到妻子的惨状,当即拔出腰间弯刀,指着赫连烬怒吼道:“我妻子在你们大齐的灯会上出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立刻上奏我国陛下,你们蓄意羞辱波斯!”
“使臣稍安勿躁。”
赫连烬掸璃锦袍上的灰尘,语气平淡道“本王已经下令彻查,定会给夫人一个公道。”
“公道?”
阿古拉承认不备,猛地将他跟前的姜元姝拉到自己身上,那柄弯刀也架在了她的颈边。
只见他目眦欲裂道:“我妻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们大齐的皇亲国戚来抵命!”
赫连烬的目光忽然冷了下来。
“使臣想用刀指着本王的王妃,来要挟本王?”
“不然呢?”
阿古拉被他眼中的寒意逼得后退半步,却梗着脖子道:“若今日不把凶手交出来,我就杀了你这个王妃!”
刀锋瞬间转向姜元姝,冰凉的触感贴在她颈间,吓得她魂飞魄散:“王爷救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赫连烬看着她涕泪横流的模样,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他缓缓抬手,侍卫们立刻拔刀出鞘,寒光在灯笼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赫连烬的声音比夜里的风还要凉。
“在大齐的地界上,用刀指着朝廷命官的女儿,本王的王妃,阿古拉,你是第一个。”
话音未落,侍卫们已如猎豹般扑了上去,阿古拉没想到他竟真的不顾姜元姝死活,愣神间已被按倒在地,弯刀“哐当”落地。
赫连烬踩着他的手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本王了,会查,但不是被你威胁着查。”
完他又转向侍卫吩咐道:“把波斯使臣夫妇带回驿馆看管,没本王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他的目光又落在瘫软在地的嬷嬷身上。
“至于这个嬷嬷,带回王府,仔细审。”
侍卫们押着人离开,现场只剩下一片狼藉,姜元姝瘫坐在地上,颈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里的寒意。
她看着赫连烬离去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过,仿佛她的生死,根本无关紧要。
耳边似乎还会回想着被拿下的波斯使臣的妄言。
“我本以为摄政王开窍了,没想到你这个摄政王府不过如此,他连你的死活都不管,真是没用!”
姜元姝瘫坐在原地,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周围聚集的人也都被带去问话,湖边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她有些怕又有些气,正当她脸色狰狞时,三皇子轻轻将她扶起。
“姝儿,你可看清这个男饶真实面目了?”
姜元姝原本还不觉得如何,如今被三皇子温柔以待,加上对方语气里有意无意的怜惜,她的鼻头突然一酸,豆粒般大的泪珠漱漱落下。
三皇子见状,拿起一方软帕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不知又了些什么,二人并行离开。
老槐树下,姜菀宁摘下狐狸面具,指尖冰凉,望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回荡着刚才赫连烬离去时头也不回的场景,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只看赫连烬雷厉风行的一套动作下来,想来远处的百姓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然将这件事处理好了。
若是他事先没有准备,她可不信,光他身边的侍卫就不像是寻常侍卫,赫连烬啊赫连烬,原来我也是你这局中的一环。
那盏被她塞给赫连烬的兔子灯,灯面上的蚀骨散是证据,嬷嬷袖口的青灰色绸缎,是线索,甚至连那外邦夫饶出现,都像是一步步被安排好的棋。
他哪里是被卷入这场混乱,分明是从一开始就在布局。
姜菀宁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口,那里被帕子擦过的地方早已干净,只有淡淡的药味残留。
赫连烬从一开始就知道姜元姝会动手,他没直接阻止,直接让这场阴谋引火烧到了外邦使臣身上。
这样一来,这件事就不只是简单的宅斗,真是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是她有些好奇,他明媒正娶的王妃背着他私底下与另一位皇子接触,甚至可能还有过肌肤之亲,他是否知晓?
若是将来有朝一日知晓,他又当如何?
“二姐,时辰不早了,咱们也回吧。”
“桃,你姜元姝和三皇子会去干什么?”
桃听到这个问题,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嗤。
“奴婢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干什么,但是奴婢知道好女不侍二夫,这两人定不会去干什么好事!”
夜风卷着河灯的光晕吹过来,带着水汽的微凉,姜菀宁低头看着掌心的灯笼竹骨,上面还留着赫连烬指尖的温度。
她忽然笑了,赫连烬这只雄鹰,不仅看得准,下手更狠,现在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还有她那盏沾了蚀骨散的兔子灯,恐怕从被他接过去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刺向姜元姝的最利的刀。
远处的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灯会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河面上漂流的灯影,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像一场未完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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