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齐淯之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看清来人后,反倒往后倚在栏杆上,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笑得轻佻。
“赫连兄这话的,难道只有你能管着王府的人,旁人连请朋友赏个景都不行?”
他特意加重“朋友”二字,目光在姜菀宁脸上转了一圈。
“姜二姐可不是那种拘于内宅的俗人,再了,比起对着某些冰块脸,自然是跟我这‘闲人’待着更舒心。”
姜菀宁握着葡萄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清楚这两饶对话句句带刺,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葡萄,起身对着赫连烬福了福身。
声音清淡却不难听出一丝柔情道:“姐夫怎么来了?我与齐王爷不过是偶遇,正要准备回去呢。”
“偶遇?”
赫连烬挑眉,视线落在她因为被他打扰而微微泛红的脸上。
“本王倒不知,二姐与齐王爷的‘偶遇’,需要提前备好画舫与酒菜。”
他步步走近,靴底踩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还是,二姐觉得在王府待得无趣,非得找些‘新鲜’的乐子?”
这话里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姜菀宁却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没有半分慌乱,反倒添了几分委屈。
“姐夫这是何意?齐王爷好意相邀,我若是再三推辞,反倒显得姜家不懂礼数。再……”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带着几分难过。
“昨日之事让姐夫误会,我心里烦闷,正好遇上齐王爷,这才想着一起出来透透气,难道这也不行?”
齐淯之见她语气软了,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对着赫连烬笑道:“赫连兄此言差矣,姜二姐性子纯良,哪里见过那些腌臜事,倒是你摄政王府,人虽单薄,风波倒是不断,你若是真的为二姐着想,出了事就该多护着些,而不是在这里冷嘲热讽。”
他着,忽然转向姜菀宁,眼神变得恳牵
“姜二姐,你若是在王府受了委屈,大可跟我,齐王府虽不比摄政王府势大,但护着你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话得直白又大胆,几乎是当众表明了心意,连赢站在赫连烬身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偷偷抬眼瞧自家王爷的脸色,果然见他下颌线绷得死紧,指节捏得发白。
姜菀宁却像是被这话惊到了,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与齐淯之的距离,脸上带着明显的抗拒。
“多谢王爷好意,姐姐和姐夫待我极好,我在摄政王府并未受过什么委屈。”
她转向赫连烬,屈膝行了个大礼。
“姐夫恕罪,若是因为一点事让别人对摄政王府造成误会,污了王府名声,那我真是罪该万死!”
她这一番话又快又急,态度坚决,连齐淯之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赫连烬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眼眶微微泛红,却硬是没掉一滴泪,那副倔强又委屈的模样,竟让他心头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
原来她竟是拒绝的。
这个认知让赫连烬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连带着周身的气压都缓和了些。
他冷哼一声,语气却不如方才冰冷:“你何错之有,不过是有些人不知分寸而已!”
姜菀宁悄悄松了口气,知道这关算是过了。
她趁热打铁,走近赫连烬,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姐夫,其实我与齐王爷一同游湖还有其他目的,昨日秦姨娘之事蹊跷,我知道出来姐夫可能不信。”
到这里,姜菀宁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赫连烬微微皱起的眉头,见人听进去了,才又继续道:“昨日我随着姐姐回到院中,看到姐姐身边的嬷嬷似乎有些异样,加上齐王爷又对此事颇有兴趣,我这才……”
赫连烬眸光一沉。
他本就觉得秦姨娘怀孕时机微妙,姜元姝的反应更是反常,此刻被姜菀宁一提,顿时多了几分疑心。
他看向姜菀宁的眼神变了变,之前的怀疑渐渐被探究取代,若是她真与齐淯之有私,何必特意提这件事转移注意力?
这番话半真半假,姜菀宁并没有直接点出姜元姝,可她身边的嬷嬷,若不是姜元姝授意,又怎么敢?
加上昨日姜元姝身边的丫鬟虽已经认罪,可还存在疑点……
赫连烬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心中的疑虑果然淡了许多,或许,他确实是误会她了。
“此事本王知道了。”
赫连烬淡淡道,“时辰不早了,跟本王回去。”
姜菀宁顺从地应了声是,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经过齐淯之身边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态度疏离得如同陌生人。
齐淯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端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酒液溅出洒在衣袖上也浑然不觉。
待画舫靠岸,赫连烬让连赢先送姜菀宁回房,自己却转身折了回去。
齐淯之正独自坐在甲板上饮酒,见他去而复返,挑眉笑道:“赫连兄这是舍不得?”
赫连烬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冷得像淬了冰:“齐淯之,我警告你,离姜菀宁远一点。”
“哦?”
齐淯之仰头饮尽杯中酒,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赫连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置伦理纲常于不顾?”
“本王与她的关系,轮不到你来置喙。”
赫连烬眼神锐利如刀。
“你那些花花肠子,别用在她身上。”
“我用什么心思,与你何干?”
齐淯之站起身,与他平视,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多了几分嘲讽。
“倒是你,敢想不敢认的孬种,方才是谁看她被我亲近,脸都快黑透了?赫连烬,你敢你对她半分心思都没有?”
赫连烬脸色一沉:“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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