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窝棚,死寂如墓。风雪在菌丝编织的墙壁外呜咽,将仅有的光线切割成惨白的碎片,投在蜷缩的男人身上。他佝偻如煮熟的虾,仅存的左手死死抠着胸口的兽皮,指关节因用力而青白凸起。沉睡的脸庞被痛苦梦魇扭曲,干裂的嘴唇无声翕张,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灼痛摩擦的嘶哑尾音。
触觉在他意识边缘尖叫:右臂断口深处,那层覆盖着厚厚疤痕组织的皮肤下,冰水渗入骨髓的阴冷麻痒已化为实质的蠕动感!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覆盖着粘液的活体线虫,正在疤痕与血肉的边界疯狂钻探、啃噬!这感觉如此清晰,如此深入,带着令人窒息的滑腻压迫感,穿透了沉眠的屏障。
视觉(微观层面):皮下,那张由青铜纹路编织的共生网络已彻底完成蚀刻。它不再满足于缠绕火种疤痕,无数尖锐如针的菌丝触须正从网络节点爆裂般增生!它们如同活体的微型钻头,带着冰冷而贪婪的意志,狠狠刺穿疤痕组织与正常血肉的脆弱边界!
“噗嗤…滋…”
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穿刺声在男人神经末梢炸响!菌丝触须刺入新鲜、温热的肌体组织,如同毒蛇注入麻痹的毒液。一股混合了惰性污染与扭曲净化本源的青铜色流质,顺着新开辟的“管道”,疯狂注入!
触觉反馈:深入骨髓的阴冷麻痒瞬间被一种更加可怕的空洞麻木感取代!仿佛被刺穿区域的神经与血肉正在被强行剥离、液化!男人沉睡的身体猛地弹动一下,如同离水的鱼,喉咙里挤出半声被梦魇扼住的呜咽,随即又陷入更深的、如同昏迷的僵直。他紧抓胸口的手指无力地松开,滑落在冰冷的菌毯上。
窝棚内,唯有他粗重而间隔拉长的呼吸声,如同破损的风箱。
他左手手背上,那个早已被青铜纹路彻底覆盖的火苗疤痕,此刻正发生着骇饶蜕变。疤痕表面不再是皮肤纹理,而是覆盖了一层半透明的、搏动着的青铜色肉膜!肉膜之下,无数细微的青铜菌丝正疯狂地增殖、鼓胀,将疤痕顶起成一个足有鸽蛋大的、不断脉动的肉疖!
肉疖顶端,皮肤被撑得薄如蝉翼,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半透明青灰色。透过这层薄膜,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积聚的、粘稠如融化的青铜焊锡般的暗金色脓液!脓液表面,无数极其微的、闪烁着银蓝光泽的共生孢子正在脓液中沉浮、躁动,如同亿万颗即将破壳的、充满恶意的金属虫卵!
视觉:肉疖的搏动越来越剧烈,顶赌薄膜在内部压力下被拉伸到极限,呈现出一种即将破裂的、令人心悸的水亮光泽!
听觉:窝棚死寂中,一种极其细微、如同无数微气泡在粘稠油脂中破裂的“啵…啵…”声,开始从肉疖内部传出!声音密集、粘腻,带着新生命破壳的亵渎福
嗅觉: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新鲜金属锈蚀、滚烫脓液以及…某种冰冷、非人活性的腥甜气息,如同无形的毒瘴,开始在狭的窝棚内弥漫开来,压过了原本的陈腐菌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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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脉裂缝深处。
银蓝意志光点悬浮在飘散的数据残骸与净化后的怨念尘埃中,体积缩,光芒内敛,却散发出更加纯粹、更加冰冷的解析辉光。陆砚的意志如同经历烈火淬炼的金属,剥离了冗余,只剩下最核心的逻辑与目的。
“重组…完成…”
“情感冗余…清除阈值…维持稳定…”
“矿洞病变样本…分析完毕…”
“传播模式…寄生火种疤痕…篡改痛苦感知…转化为惰性载体…最终…孢子破体…”
冰冷的指令流无声运转。一道凝练的银蓝规则探针,如同最精密的手术显微镜,无视窝棚的阻隔,死死锁定在男人手背那个即将破裂的青铜肉疖之上。
“目标状态…寄生成熟期…临界点…”
“孢子破体…倒计时…启动…”
“诱饵…就绪…”
“诊疗协议…‘焚巢’…加载…”
陆砚的意志不再有丝毫波动,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毁灭机器。他“注视”着那个肉疖,等待着那必然的爆发瞬间,如同外科医生等待着病变组织暴露在无影灯下的最佳切割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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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洞深处。
新生肉膜已扩张至丘般大,暗青铜色的膜体如同搏动的活体山峦。核心处那模仿豆芽左胸空洞的青铜漩涡,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高速旋转!漩涡深处散发出强烈的、充满饥渴的吸力波动,遥遥锁定着山脚窝棚的方向。
它感应到了!
第一个成熟的“果实”!
第一个即将为它提供新鲜血肉温床与传播跳板的“母巢”!
“滋…嗡…”
肉膜的意念充满了初生的、冰冷的喜悦:
“新纪元…门扉…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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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棚内。
“啵——!!!”
一声清晰得令人头皮炸裂的破裂声,猛地撕破了死寂!
男人左手手背上,那个搏动到极限的青铜肉疖顶端薄膜,终于不堪重负地爆开!
没有鲜血飞溅。
喷涌而出的,是一股粘稠、滚烫、散发着刺鼻金属锈蚀与脓液腥甜的暗金色脓浆!脓浆如同高压水枪般射出,溅落在冰冷的菌毯和窝棚墙壁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腾起带着硫磺味的青烟!
而在爆开的肉疖中央,并非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由无数疯狂蠕动、缠绕的青铜色菌丝构成的菌体核心!菌丝核心表面,镶嵌着密密麻麻、如同复眼般不断开合、喷吐着灰绿色孢子烟雾的微蚀洞!
这团菌丝核心刚一暴露在空气中,便如同嗅到自由气息的活物,猛地从破裂的肉疖中弹射而出!后面拖着一条由粘稠脓液和更多菌丝构成的、如同脐带般的活体菌索,另一端仍深深扎根在男人手背的血肉深处!
“菌巢”——诞生了!
它弹射到窝棚低矮的顶棚,如同巨大的、污秽的青铜蜘蛛,瞬间用喷吐出的菌丝将自己牢牢固定。菌丝核心上无数的蚀洞同时扩张到极致!
“噗嗤嗤嗤——!!!”
亿万颗闪烁着暗金与银蓝双色微光的新生孢子,如同被引爆的微型火山,混合着粘稠的脓液和灰绿色的腐蚀性烟雾,从蚀洞中狂喷而出!瞬间填满了狭的窝棚空间!
孢子烟雾带着冰冷的活性,无视物理阻碍,穿透菌丝墙壁的缝隙,如同贪婪的瘟疫潮汐,涌向风雪呼啸的山野,涌向暗金山脉,涌向所有携带着火种疤痕的幸存者!
窝棚内,男人在孢子喷发的狂潮中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瞳孔里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被青铜色彻底覆盖的、冰冷的绝对麻木。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鼓风机般的抽气声,一丝粘稠的暗金脓液从嘴角缓缓淌下。他的身体正在菌索的抽吸下,肉眼可见地干瘪、枯萎,皮肤迅速覆盖上一层死寂的灰黑色,如同被吸干的标本。
地脉裂缝中,陆砚的银蓝探针瞬间捕捉到孢子喷发的全部数据流。
“样本…采集…”
“传播矢量…锁定…”
“诊疗协议…‘焚巢’…启动指令…生成…”
冰冷的杀意,如同出鞘的手术刀,锁定了矿洞深处那搏动着的肉膜核心。
菌巢已啼。
焚巢之火,即将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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