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长明眼中闪烁着洞悉人性的智慧光芒,声音陡然转冷:“此时,便是决胜之机!严将军需在败退途中,择一险要之地——如狭窄山谷、密林深处或河湾拐角,预先设下重重伏兵!待高之玄追兵深入伏击圈,号炮为令,伏兵尽出,断其归路,四面围杀!务必将其追兵主力,尽歼于城外!”
“末将明白!” 严林眼中精光爆射,对诸葛长明这“示弱诱敌,设伏歼之”的计策佩服得五体投地,“末将必不负军师所托!定将高之玄那厮引出城来,斩于马下!”
“好!” 诸葛长明羽扇一挥,“速去整军!即刻出发!”
“得令!” 严林轰然应诺,转身大步流星冲下城楼,甲胄铿锵之声迅速远去。
看着严林消失的背影,武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毕竟巴镇是潘峰经营的重镇,高之玄能留守,也非泛泛之辈。他转向诸葛长明:“先生,此计虽妙,然高之玄若坚守不出……”
诸葛长明微微一笑,羽扇轻摇,神态从容而笃定:“主公放心。潘峰仓惶北撤,巴镇守军人心惶惶,高之玄此人,勇则勇矣,然刚愎自用,最忌被人轻视。我以‘哀兵’示弱,佯败诱之,正搔其痒处!且其欲立奇功以稳固地位之心,必使其利令智昏!此城……必下!”
武阳看着诸葛长明那成竹在胸的神情,心中的疑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位军师运筹帷幄的绝对信心。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郑南城全力戒备,同时密切关注着巴镇方向。武阳每日必登城楼远眺,诸葛长明则坐镇帅府,处理军务,安抚民心,调拨粮草,为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做准备。每一次快马飞驰入城,都牵动着所有饶心。
终于,第五日黄昏!
一骑浑身浴血、却高举着代表捷报的赤色三角旗的传令兵,如同燃烧的流星,冲破暮色,狂飙至郑南城下!人未到,声已嘶哑地穿透云霄:
“捷报——!!!巴镇大捷——!!!”
城头瞬间沸腾!武阳与诸葛长明疾步登上城楼。
传令兵滚鞍下马,乒在地,顾不得喘息,嘶声禀报,每一个字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胜利的狂喜:
“禀主公!禀军师!严林将军……神勇!依军师妙计!于巴镇城外三十里落鹰峡……大破高之玄!”
“严将军率军抵达巴镇,依计佯攻,稍触即‘溃’,丢弃旗帜辎重,仓惶‘败退’!那高之玄……哈哈!” 传令兵脸上露出解恨的笑容,“果然中计!其副将苦劝不可轻出,言我军败退蹊跷,恐有埋伏!然高之玄狂妄自大,斥其怯懦!言我靖乱军新败于巴镇(指之前与谢必安),又长途奔袭,已是强弩之末!更扬言要生擒严将军,献于潘王阶下!”
“于是,高之玄亲率城中主力…一万余精锐步骑!出城狂追!直入落鹰峡!” 传令兵的声音充满了亢奋,“待其前军尽入,后队刚过峡口!严将军号炮一响!伏兵尽出!滚木礌石如雨下!弓弩齐发似飞蝗!率骑兵自侧翼杀出,截断归路!我军精锐自正面反冲!将士居高临下,杀声震!”
“那高之玄……措手不及!阵型大乱!其虽骁勇,左冲右突,连斩我数名都尉!然陷入重围,独木难支!最终……被严林将军于万军丛中,一箭射穿咽喉!枭其首级!主将一死,其军彻底崩溃!自相践踏,死伤无数!一万追兵……全军覆没!一个都没逃回巴镇!”
传令兵激动得浑身颤抖:“巴镇城内,仅余五千守军及老弱!闻高之玄败亡,全军覆没,肝胆俱裂!未等我军攻城……便……便已开城献降!悬挂白旗!严林将军已率军入城,接管防务!巴镇……重新收回了!!!”
“好!!!”
“军师神算!严将军威武!!”
城头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士兵们激动地挥舞着兵器,将领们击掌相庆,劫后余生的百姓也涌上街头,喜极而泣!
武阳猛地转身,用力握住诸葛长明的手臂,眼中充满了激动与感激:“先生!先生真是算无遗策!巴镇一得,潘峰后路根基已断!此战首功,非先生莫属!”
诸葛长明感受着武阳手掌传来的力量和全城的欢呼,望着远处暮霭沉沉中巴镇的方向,心中亦是激荡难平。羽扇轻摇,嘴角终于露出一丝释然而欣慰的笑意。
画面一转——
巴镇的城楼之上,那面猩红的“潘”字旗已被彻底焚毁,取而代之的,是一面虽染征尘却依旧猎猎招展的玄黑“武”字大纛。残阳如血,将这座刚刚经历易主的重镇涂抹上一层悲壮的金辉。城内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焦糊与劫后余生的复杂气息。士兵们正忙碌地清理着街道上的断壁残垣和凝固的血块,搬运着潘军丢弃的辎重,修补着破损的城门和城墙。偶尔还能听到零星抵抗被扑灭的喊杀声,但大局已定。
巴镇大堂,气氛比郑南时更多了几分沉稳与掌控福巨大的羊皮地图铺展在中央,巴镇、郑南、狼山、古涪郡、西州、中汉郡……如同一盘关系着无数人生死的巨大棋局。
武阳端坐主位,虽面色依旧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中的锐气与掌控力已更胜往昔。诸葛长明立于其侧,羽扇轻摇,气度从容,眉宇间那份智珠在握的沉静,已彻底成为帐内的定海神针。严林、孙景曜等将领分列左右,甲胄虽未卸,神情却已从大战的紧绷中舒缓下来,望向诸葛长明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信服。
“军师!” 武阳声音洪亮,带着胜利后的振奋与对未来的急切,“巴镇已下,潘峰仓皇北顾,其老巢西州此刻必定人心惶惶,守备空虚!我军携大胜之威,士气正盛!是否应即刻传令狼山卫钟将军,尽起大军前来汇合?我等合兵一处,以雷霆之势,直捣西州!一举拔除潘峰所有的后路,收回西州,毕其功于一役?”
武阳的话语充满了武将的豪迈与直取要害的锐气,帐内不少将领闻言,眼中也燃起炽热的战意,仿佛已经看到了靖乱军旗帜飘扬在西州城头的景象。
然而,诸葛长明却缓缓摇了摇头。那羽扇摇动的节奏依旧平稳,目光却深邃地越过眼前的地图,仿佛投向了更加遥远而复杂的北方迷雾。
“主公,诸位将军。” 诸葛长明的声音清朗而平静,如同一泓深潭,瞬间浇熄了帐内刚刚升腾起的躁动,“西州,潘峰肯定留有大将和重兵把守,其不久也在西州修建了宫殿,现在的西州城高池深,纵使其主力北调,亦非旦夕可下之土。且我军连番征战,将士疲惫,郑南、巴镇新复,民心未附,根基未稳。此刻若倾力强攻西州,实乃孤注一掷,风险极大。”
诸葛长明羽扇轻点地图上古涪郡的位置,语气陡然转为凝重:“主公莫忘了,古涪郡!此乃我军北撤之退路,更是未来抵御玄秦南下的前沿重地!赵甲、赵玄清二位将军虽已去取,然古涪乃潘峰之重视之处,其境内恐有潘峰死忠余孽,或玄秦细作潜伏,伺机作乱!更兼北境玄秦虎视眈眈,樊十八万铁骑随时可能突破潘峰仓促组织的防线,兵锋南指!古涪郡若失,或被搅乱,则我军将腹背受敌,退路断绝!此乃心腹之患,远甚于眼前看似唾手可得的西州!”
诸葛长明的话,如同冰冷的雨点,瞬间让武阳和众将从胜利的狂热中清醒过来。武阳看着地图上古涪郡,再想想北方那如同乌云压顶般的“玄秦”二字,额角不由得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方才一心只想乘胜追击,收回西州,彻底洗刷潘峰带来的耻辱和仇恨,却险些忽略了这悬于头顶的致命之剑!古涪若乱,或被玄秦趁虚而入,靖乱军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将瞬间化为泡影!
“先生……真乃金玉良言!” 武阳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后怕与敬佩交织的神情,他起身对着诸葛长明郑重一揖,“若非先生点醒,武阳必误大事!只顾眼前蝇头利,却忘身后万丈深渊!惭愧!”
武阳直起身,目光扫过同样面露凝重之色的诸将,沉声道:“武阳自起兵以来,常以勇力为先,谋略为次。今日方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方为定鼎之基!先生之智,深谋远虑,洞察秋毫,实乃我靖乱军之幸!刘蜀之幸!”
诸葛长明坦然受礼,眼中亦闪过一丝欣慰。他继续道:“当务之急,非攻西州,而是固根本,稳后方,备强虏!”
他羽扇指向狼山方向:“请主公即刻传令卫钟将军,不必尽起大军来巴镇汇合!命其挑选得力干将,引精兵数千——六千为宜,速速驰援古涪郡!增援赵甲、赵玄清二位将军!”
他顿了顿,目光中闪烁着深意:“增援古涪,非仅为增兵攻城!更要传达一个信号:古涪郡乃我军未来发展重中之重,不容有失!此军抵达后,需协助两位将军拿下古涪郡,然后肃清境内潘峰余孽,整饬防务,安抚民心,将古涪打造成铁桶般的前沿堡垒!同时,” 诸葛长明加重了语气,“命钱勇、钱乙二位将军,抵达古涪后,须立即以最紧急军情规格,将古涪郡内一切详情——城防、民心、周边敌情、尤其是北方玄秦军队的任何蛛丝马迹,火速传回巴镇!古涪,便是我军洞察北境风云的眼睛!其安危,牵一发而动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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