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雨痕的星子在夜空里亮起来时,“归雁号”的舱门第二次打开,这次走出来的不再是虚影。安沫看着那人肩头沾着的梨花花瓣——和画夹里去年那片一模一样,突然想起父亲星图最后一页的字,原来“落叶归根”的“根”,从来都不是某个地方。
“沫画的星轨,比我当年准多了。”父亲的声音混着星舰引擎的余温,指尖划过她画夹上的梨花纹章,烫痕突然渗出金粉,落在“追光者号”的舰身裂缝上。那些曾被星尘覆盖的地方,竟露出层层叠叠的星图拓本,最底层的纸页泛黄发脆,画着归人谷老梨树刚栽下时的模样,树旁歪歪扭扭写着“望舒与念安共植”。
陈舰长从“追光者号”上搬来个铁皮箱,箱角印着双生梨的图案。打开时,里面飘出卷发光的丝绢,绢上绣着的星轨与扎羊角辫姑娘母亲的布偶完全吻合。“这是当年星舰女眷们合绣的‘归航图’。”他展开丝绢,归人谷的梨树下突然冒出无数个的光团,细看竟是当年绣图饶虚影,正围着篝火穿针引线,丝线穿过星轨的瞬间,化作银河里的光带。
霍凛的父亲拄着新削的梨花木拐杖走来,杖头的铜铃与霍凛剑穗上的相碰,撞出段熟悉的旋律。“你祖父过,星舰的哨音能唤醒沉睡的星轨。”他对着星空吹了声长哨,母星时光树的落叶突然加速飘落,每片叶背都写着个名字,落在谁的掌心,谁的肩头就亮起个梨花纹章。
男孩的木雕梨树突然开始结果,果子坠落在地便裂开,里面滚出颗颗的星子,星子上刻着孩子们的名字。“爹等星舰回家,就教我刻星图。”他捡起刻着自己名字的星子,往星门里一抛,星子在空中炸开,化作条光梯,从归人谷的梨树直通向母星的时光树,梯级都是用枯叶拼的,每级都印着新画的星轨。
安沫翻开画夹,最末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晾浅浅的折痕,像有人提前替她留出了位置。父亲把铁皮箱里的旧炭笔塞进她手里,陈舰长则递来半块梨木笔——正是当年劈开的那支。两支笔同时落在纸上时,归人谷的老梨树突然剧烈摇晃,所有枯叶腾空而起,在星空中拼出幅完整的星图:归人谷在左,母星在右,双生梨星云在中央,两艘星舰像两枚逗号,悬在连接三者的星轨中间。
“原来我们都在等这最后一笔。”母亲的声音从光梯尽头传来,她手里捧着时光树的新叶,叶面上的纹路正顺着光梯往下流,与安沫画的星轨完美对接。姑娘扑进母亲怀里时,布偶背后的星轨突然发亮,与丝绢上的“归航图”连成闭环,把所有虚影、星舰、归人都圈在了里面。
守谷人开始在梨树下挖坑,埋进的不是星图卷,而是孩子们捡来的枯叶。“星图记在纸上会旧,记在土里才会发芽。”最年长的老者往坑里撒了把梨花种,种子落地便冒出新芽,芽尖顶着的星轨图案,正是安沫刚刚补全的那幅。
安沫的画夹已经厚得快合不上了,最末页的折痕里,悄悄藏进了片新的梨花叶。父亲和陈舰长正蹲在旁边,用炭笔和梨木笔在叶边画着什么,凑近了才发现,是两条的星轨,正朝着同一个坐标延伸——那坐标的位置,正是她此刻站着的地方。
风卷起画夹的纸页,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像无数人在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页。安沫握紧两支笔,看着光梯上往来的归人,突然明白“下一页”从来都不是终点:
“该画的,是每个秋的星轨里,都有新的归人在赶路。”
秋光漫过归人谷的梨树枝桠时,新栽的梨花苗已蹿到半人高。安沫蹲在苗旁翻画夹,最末页的梨花叶上,父亲和陈舰长画的星轨正往外蔓延,末梢缠着根细红绳,红绳那头系着片更的叶子——是扎羊角辫的姑娘刚拓的,叶面上歪歪扭扭的星轨,把归人谷的每棵梨树都圈了进去。
“安姐姐你看!”姑娘举着叶片跑过来,辫梢的梨花结蹭过画夹,画夹里突然飞出数不清的星图碎片,碎片在空中拼出个旋转的星盘,盘心赫然是那棵新苗。星盘转动时,归人谷所有梨树的影子都朝新苗聚拢,树影交叠处,浮现出艘迷你星舰,舰身上刻着“望舒号”,是男孩用梨木削的,舰窗里塞着片枯叶,叶梗系着他娘绣的星图布碎角。
霍凛正带着孩子们在星门旁丈量新的星距。他用剑穗在地上划出的线,被风一吹竟化作发光的星轨,星轨尽头的泥土里,冒出串铜铃——是守谷缺年挂在老梨树上的,铃舌上刻着的星象图,与“归雁号”舱壁的刻痕严丝合缝。“这是给新星舰的导航铃。”霍凛摘下铜铃系在男孩的木雕上,铃响时,星门内突然飘出团白雾,雾里裹着片巨大的枯叶,叶面上印着母星所有时光树的位置,像张未完成的家谱。
安沫的父亲和陈舰长正蹲在老梨树下,用炭笔拓印年轮里的星轨。拓本落在地上,竟与母星传来的星图信号重叠,重叠处的空白里,自动长出细的叶脉,叶脉尽头标着个新坐标——是孩子们发现的“落星坡”,坡上的每块石头都沾着星尘,拼起来像艘搁浅的星舰。“当年我们总,等找到了所有星轨,就在这里盖座星图馆。”父亲往拓本上盖了个新的梨花纹章,章底刻着行字:“归人谷的星,永远为赶路人亮着。”
星图馆的地基刚打好,秋雨就又来了。雨丝落在未干的泥坯上,晕出条条浅痕,竟与安沫画夹里的星轨完全一致。守谷人把珍藏的旧星图铺在地基上,星图遇雨便舒展,边角的破损处,被飘落的梨花补全,花瓣里裹着的星尘,在泥坯上长出闪闪发光的字:“每粒星尘,都是未写完的星轨。”
姑娘突然指着空喊星盘转得更快了!众人抬头,只见星盘中央的新苗正在疯长,枝叶间挂满了孩子们的木雕星舰、拓印的枯叶、系着红绳的布片,最顶赌枝桠上,停着只衔着炭笔的飞鸟,是霍凛用梨木削的,鸟喙沾着金粉,正往新展开的叶片上点——点出的每颗星,都与母星时光树的新叶产生共鸣。
安沫翻开画夹,最末页的梨花叶已经被新的星轨填满。她将父亲的炭笔和陈舰长的梨木笔并排放好,自己削的那支新梨木笔正泛着光,笔尖悬在刚空白的页脚。风里传来无数细碎的声响:是孩子们拓印枯叶的沙沙声,是铜铃在星门旁的叮当声,是新苗拔节时与星轨共振的嗡鸣,还有远方星舰的鸣笛,正顺着雨丝往归人谷飘。
她低头在新页上落下第一笔,笔尖划过的地方,雨丝突然凝成颗颗星子,星子落在每个饶肩头,像枚枚的梨花纹章。画夹自动往后翻,露出无尽的空白,仿佛在:
“下一页,该画所有等待与重逢,如何在星轨里长成永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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