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眼前的暗室沈明珠还是惊了一下。
瞧着不大的慈安堂，果真就如蝶儿所的那样，底下另有玄机。
妇人挪开一个桌子，又将底下垫着的稻草摞起来，掀开木板，一道通往底下的楼梯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不是带本姐看丫鬟？”心中惊讶归惊讶，面上的功夫却也没落下，依旧端着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眼里没有害怕，却有几分不解。
妇人赔笑道：“是带您去看丫鬟的，请姑娘跟我来。”
沈明珠睨了沈明曦和身边的亲卫一眼，声音中带着傲慢：“你俩，在这儿看着。”罢，她又看向其中一个亲卫：“你，跟我一道下去。”
“姑娘，这……”
“这什么？”沈明珠一眼扫过去，又从亲卫手里拿了张银票，蛮横不讲理的样子看的人头疼，妇人在心里暗暗骂她，但还是笑着接过了银票：“这当然可以！姑娘，请跟我来。”
沈明珠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动了动，打了个信号。
沈明曦见了，默默退出房间，在外头等着。
刚出门，便见一男人在门口看了她好几眼。
男人一身玄黑衣袍，气息沉稳，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见沈明曦退至外间不话，他主动搭腔：“你家姐是谁家姑娘？怎么这么晚了来买丫鬟？”
“你是……”
“陈锦，我与廖老爷是熟人。”
沈明曦眼底飞快掠过惊讶。她原以为今日这般只能引来那富商，没想到陈锦竟然亲自来了。
不过她面上并未表露什么，不动声色道：“原来是陈老爷，我家姐不让我往外她的身份，还请陈老爷谅解，老爷若真想知道，怕是需要去亲自问姐。”
提到姐的时候，沈明曦脸上适当地露出些许害怕，但也正是因为这份恐惧，让她不敢随便将姐的消息告知旁人。
陈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便走开了。
沈明曦低头垂眸在门口守了一会儿，旁边又有一妇人搬来潦子让她坐下歇息。
这妇人瞧着比先前接待沈明珠的那人要年轻些，应当是三十来岁的样子，故作亲近地在沈明曦旁边坐下：“姑娘且耐心等待着，这挑丫鬟可得好一会儿呢。”
尤其是来这里挑丫鬟的，都是想挑条件好些的。
奴籍低贱，有的人不满足奴籍的家生子来伺候，会在外头买良籍下人来伺候，可良籍之人又不能随意打杀，这慈安堂里的便是良籍，又没了家人牵挂，死了也没人会管的。
沈明曦坐着不话，等这妇人开口套自己的话。
她模棱两可地回答，反倒是套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譬如这里每隔一个月，便会进来一批新人；又譬如许多人都会私底下来这里买丫鬟，或是这慈安堂底下，有个型的交易场。
大部分消息都同当初蝶儿透露过的东西差不多。
看来她当初被卖之后是在慈安堂生活过一段时间无疑了。
而沈明珠，在跟着那妇人下到地下之后，也通过交谈得知，妇人姓瞿，从慈安堂建成开始她就在这儿。
底下昏暗，即便是提着灯笼也无济于事，每走一步都磕磕跘跘，沈明珠也没忘了自己此时伪装的身份，不断抱怨着。
直到妇人了声“到了”，她才抬起头。
眼前的景象分明已经不是暗室，而是一个村庄，在夜色中，只能看见屋檐的影子，整个村子里，唯有妇人和她身后亲卫手里的灯笼发着幽光。
“瞿娘？这么晚了，又有人来看货？”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沈明珠一跳，细看才发现那里竟有个男人坐在树桩上，见到有人才站起来。
男人走到几人跟前，看了一眼瞿娘。瞿娘走近几步，在他身边耳语，男人这才点零头转身朝前走去。
这村庄瞧着不过是普通的村庄，可当男人在村子门口敲响了锣鼓后，各家便迅速亮起了烛光。
一瞬间，原本已经陷入了沉睡的村庄瞬间鲜活起来，各家各户都有人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往外看。
男人问瞿娘：“这位姐想要什么样的货？”
瞿娘道：“耐折腾些的、来路干净的。”
男茹点头，率先走在前头带路：“你们跟我来。”
沈明珠没有犹豫，快步跟上。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身边跟着是棠溪晴钰挑选的轻功最好的亲卫，即便是有个突发状况，要逃走问题也不大。至于沈明曦那儿，本就离门口近，又有人在旁边护着，也不必担忧。
男人带着几人走到一户人家，刚在门口站定，门便从里头打开。
一婆子从里头走出来，殷勤道：“今儿又有人来看货了？不知是哪家姑娘啊？”
沈明珠直接无视了她，镇定地进入屋中，看婆子将房门打开了，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只是才进屋子，便嫌弃地用衣袖捂住了鼻子：“这是什么味儿？好臭。”
里头空间不大，烛光摇曳更是幽暗，隐约能看到墙边蜷缩着好几个人影。
婆子走上前去，将那人直接提起来，拖行沈明珠跟前，谄媚道：“姑娘，你先看看这货？这货可是青县县令的嫡女，身契什么的都在我这儿，不行的话再看看其他的。”
青县县令的……嫡女？
沈明珠似乎来了兴致，想凑上前看看，刚靠近些，便从她身上闻到一股子馊味。
她瞬间嫌弃地躲开：“拿开快拿开，什么东西一股子味儿，也敢往本姐面前送！”
被拖拽着的少女似乎知道她是在自己，身子瑟缩了一下。
沈明珠眼中的嫌弃更甚，她扭头看向瞿娘，神情满是怀疑：“这真是什么县令嫡女？你们不会是拿假货在诓我吧？县令嫡女你们怎么弄得到手的？”
瞿娘一听，便知道她对这货有意，冲婆子使了个眼色：“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身契拿出来？”
完又看向沈明珠：“姑娘有所不知，这货也是才到了没多久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县令之女，是被县令续弦卖出来的，就是这价格嘛……”
一听这话，沈明珠来了兴致：“只要身契没问题，银钱本姐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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