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林赶去青衣巷的院,扑了个空,立刻转道来了楚王府。
他比虞瑾早到,蹲在不远处的隐蔽墙角,碎碎念,希望楚王千万别出来。
然后——
楚王就被他念出来了。
庄林一时间就连每根头发丝都在抗拒,手指不由自主抠下墙上一块青砖,正想朝着楚王脑壳丢过去……
疾驰而来的马蹄声,犹如。
庄林循声去看,从来没有觉得哪个姑娘这般英姿飒爽的!
庄林咻的从墙角窜出。
“护……”楚王的贴身护卫当即就要拔刀护驾,却见他没冲自家王爷来,而是一脸狂喜表情的盯着那个策马而来的人。
那马背上的,明显是个姑娘!
“王府重地,闲杂热速速离去。”侍卫持刀的手放下,怒声驱赶。
话间,虞瑾已到近前。
“吁……”她利落收住缰绳,停在楚王面前一步开外。
楚王日常出行,要么坐轿,要么乘车,今日事态紧急,方才骑着马。
双方在马背上,互相对峙。
虞瑾依旧戴着幕篱,她单刀直入:“臣女宣宁侯府虞瑾……”
“竖子儿!你虞家的人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楚王暴怒。
虞瑾全不在意他的怒火:“臣女想请殿下借一步话,还是楚王殿下现在行事,已经半点不顾忌王妃和世子的颜面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居然堂而皇之跑到家门口来当面威胁他?
简直——
滑下之大稽!
楚王怒极反笑:“跑到本王家门口来挑拨我们夫妻?宣宁侯的女儿,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王爷谬赞。”虞瑾仿佛听不懂他反讽,坦然应了这句夸。
她也不等楚王再发作,直切正题:“我知晓王爷此行是要去做什么,诚如王爷所言,此处是您的府邸门前,只要您振臂一呼,自有数百府兵出动,可将臣女就地格杀。臣女只是偶然得了一个消息,想要单独告知王爷,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请您听我一言,之后……您再要去哪里,悉听尊便,臣女自然也是阻拦不得的。”
单是楚王出门,带的护卫就有十六名。
虞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
诚如她自己所言,她但凡稍有不轨举动,就会被当场格杀。
至于庄林……哦,区区一个护卫,顶什么用?可以忽略不计。
楚王心里有怒,也有火。
但凡面前换个人,他早就随便找个罪名当街斩杀了,可是对宣宁侯府的嫡出大姐,于公于私他都是有所顾虑的。
忍着憋屈,楚王打马走向旁边。
虞瑾扯动缰绳,跟上。
两人也没走远,恰是挪到方才庄林蹲着的那个墙角处。
虞瑾自怀中掏出那张地契。
楚王狐疑盯着她手里那薄薄一张纸,没接。
虞瑾道:“纸上无毒!”
楚王一噎,脸色越发难看。
他倒不是觉得虞瑾会当街毒杀他,就是因为被这么个丫头牵着鼻子走了,憋屈至极,就想拿拿乔。
他一把拿过地契,烦躁展开,继而越发烦躁:“一张破地契,你给本王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虞瑾道:“毓园,是数日前宜嘉公主约见我二婶的地方,那园子……价值不菲,我没听公主府有这样的私产,事后好奇,便托人查了查,然后就拿到了这个。”
宜嘉公主接触华氏母女的每一个环节,都是楚王设计的,但是对于施行时细枝末节的东西,他就没在意了。
甚至,在这之前,他都没在意宜嘉公主和华氏究竟在哪里见的面。
此时,他方才勃然变色。
快速展开地契,瞪眼再次查看,腮边肌肉开始微微抽搐抖动。
眼见他要将地契抓烂,虞瑾立刻一把夺回,再次收好。
这个东西,她是要还回去的,否则势必连累瞿承安。
她道:“楚王殿下赶着前去替宜嘉公主殿下撑腰,可见二位是兄妹情深,可是赵王殿下也随意就将亡妻嫁妆里的园子拿出来,替公主长子相看人家撑场面……就是不知道,在宜嘉公主心中,二位兄长,究竟哪一位更与之亲近。”
那张地契上,毓园的现有者,实则是赵王的嫡次子。
那个孩子,今年十一,记录上,这是其母留下的嫁妆产业。
楚王被一个辈的看了笑话,眼神里一时都弥漫出阴暗的杀意。
虞瑾恍若未觉。
她语调轻扬:“那日在毓园,我就对公主殿下有言在先,我虞家现在忠于陛下,将来也会忠于新皇,我们现在不过求个明哲保身而已,请她不要一再相逼,弄巧成拙。”
着,她语气刻意一顿。
楚王的怒火被打断,死死盯着她遮在幕篱下的脸。
虞瑾道:“我想殿下您的初衷,也不是要树我们宣宁侯府为敌吧?无论是外甥、侄子,甚至哪怕是儿子,殿下您都多的是,您确定,今时今日,就要为了苏大公子掳劫官眷的丑事与我们宣宁侯府彻底撕破脸?”
其中一个“苏”字,她刻意咬重了读音。
言罢,没等楚王反应,径自掉转马头先行走来。
走了两步,她又回首:“这个案子涉及皇亲,京兆府尹一个人审不了,陛下至少会指派一位皇族坐镇公堂,或许会是您,也或者会是赵王殿下……再或者……您二位一起去?”
楚王从未怀疑过宜嘉公主会和赵王方面有牵扯,现在骤然窥见一丝端倪,自然迫切想要试探查证。
这次的案子,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懂了虞瑾的意思,只眼神里依旧一片阴霾。
虞瑾对他的态度,依旧毫不在意。
她勾唇:“对了,作为臣女给您送来重要消息的回报,臣女可否斗胆,向您讨要一个人?”
她这一趟,明显有备而来。
楚王神情阴暗,与她对峙片刻,一招手。
他的其中一名亲卫打马上前:“王爷!”
楚王道:“关在别院的人,你去提给她。”
那护卫微显诧异,偷瞄了虞瑾一眼,后立刻正色拱手:“是!”
“多谢王爷。”虞瑾态度始终平静,她翻转了一下手里马鞭,忽而又问,“臣女能否再追问一句,有关那饶线索,是何人透露给您的?”
楚王是个狂妄自大的人,又自诩潢贵胄,他都能被赵王和宜嘉公主联手耍了,可见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虞凌两家退亲的事,大家都只当是凌木南年少无知,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楚王怎会无端想到去刨根问底的追查这种琐事?
楚王看她的眼神,终于变了。
仿佛,被这么个丫头一时挟制住,也没那么恼火了。
“虞常山一个大老粗,倒是养出了个人精女儿。”他甚至消遣了一句,态度依旧傲慢不耐烦,“你自己都得罪了谁,能叫人不惜借本王的手也要掀你的老底,难道你不知道?”
虞瑾懂了。
她从始至终未下马,微微颔首。
那个护卫带路,庄林也从胡同里牵出自己的马,三人赶去楚王的一处别院提人。
那个院子就在城中,是个挺不起眼的三进院落,估计是楚王随便拿来金屋藏娇用的。
苏葭然被关在其中一个房间,虽然没受刑罚,也未被虐待,却由四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婆子守着,不准她出屋子一步。
楚王的亲信来提人,几个婆子立刻恭敬放人。
苏葭然一头雾水跟着走出院子,看到虞瑾的瞬间,惶恐不已。
“怎么会是你?”她慌不择路,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跑。
庄林一把扯住人,他居然随身带着绳索,三两下把人捆住,又抢过苏葭然的帕子,捆住她嘴。
把人扛出门,用宽大的斗篷一裹,再倒挂着往马背上一扔,就看不太出是个人形了。
俩人一阵风似的,直接走了。
这地方离着青衣巷不远,虞瑾就把人带回了苏葭然住处。
庄林办脏事很有赋,下马,拎人进屋,一气呵成,快到邻里都没看清他从马背上拎下来的是什么。
把人往屋子里一扔,庄林拍拍手:“您有事先去忙,属下在这守着,保管替您把人看住了。”
虞瑾挑眉:“我有什么事?”
庄林:“您家里不是要和公主府的人对薄公堂了?您不去撑场子?”
“哦。”虞瑾无所谓道:“那里的场子,我二叔比我更镇得住。何况……我一个世家贵女,去公堂上抛头露面,不太好。”
庄林:……
虞瑾唇角带笑,却目光沉沉看向地上的苏葭然:“我没动你,只是不屑为你脏了手,你既不领情,那便也就算了。”
苏葭然目露惊恐,她嘴巴被绑着,不出话,身体不住的往后蛄蛹。
虞瑾却没再理她,目光四下一扫。
这屋子不大,所有东西一目了然。
她拿到纸笔,飞快写下一张药方塞给庄林:“你不是好奇这桩案子京兆府会怎么断?看热闹去吧,顺便替我抓副药,叫石竹和石燕给我送来。”
庄林觉得哪里奇怪,又不出来,默默拿着药方走了。
虞瑾走到旁边,坐在凳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 ?一更。
?
宜嘉公主:没想到吧,本宫玩的也是高端局,双面间谍了解一下?
?
楚王: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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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本王也终于要正式拥有姓名了?
?
庄林:喂,大叔大妈,一把岁数了,别演偶像剧了行吗?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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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两赶稿太急,太紧张,拉庄林出来当下气氛组,果然舒服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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