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庄林没有动,他觉得自己对这位虞大姐新的判断又被彻底颠覆。
可虞瑾脸上太平静,平静到庄林完全淡定不了。
“您……确定?”他忍不住发问。
做工精致的金钗,在灯火的映衬下,美得瑰丽。
金色的光泽流转,细腻又温暖,就一如面前这位高贵端丽的高门贵女一眼看去给饶感觉。
虞瑾语气淡淡:“早去早回。”
庄林逐渐暴躁。
自家世子和国公府那边的关系确实不亲近,可再怎么,六姑娘也是和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庄林大概知道这位虞大姐敢公然指使自己行凶的底气,应该就来自自家世子曾经的承诺,他不会去管六姑娘。
可不管,不等于会亲手去杀,好么?
庄林木着脸:“我们世子是国公府的世子,所以属下也算国公府的人……”
所以,您叫我去干这事儿,真的不合适,甚至于,您都不该叫我知道。
“你在军中是有编制的吧?”虞瑾突然发问。
庄林此时对她防备至深,只默认,不言语。
“你要先是宣世子的亲卫,后才能勉强算作国公府的人。”虞瑾观摩着手中金钗,心平气和的欣赏之意溢于昳丽的眉眼之上,“我叫你去,自然就有叫你去的道理。你应该不知道这两日你家六姑娘都做了什么事吧?先是在长公主府的宴会上,恶意烫伤夷安县主意图嫁祸陶三姐,次日假借道歉之名去到王府,又火速设计和楚王世子双落水,名节有损,闹着要嫁进王府。”
家中琐事,宣睦虽然不管,但却有人盯着。
宣屏和陶翩然之间的猫腻,庄林知道一些,可是那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混在一起,也不值得去管。
听到宣屏要闹着嫁王府时,庄林脸色就变了。
虞瑾道:“当然,为了掩人耳目,无论是楚王府还是英国公府都不会蠢到直接联姻,然后……现在一锤定音的婚事,就是令国公最宠爱的儿子要娶你家六姑娘了。可是,与令国公府联姻,和直接同楚王府联姻有区别吗?横竖都是和楚王府捆绑。怎么,这种事宣世子也是默认且乐见其成?”
虞瑾着,唇角就有笑意裹挟着恶意漾开:“两家国公府同时成了楚王父子的拥趸,届时,宣世子是要上交兵权自证清白来自保,还是破釜沉舟,直接剑指皇城,为他自己和你家六姑娘博前程?”
这种话,是能直接宣之于口的吗?
庄林勃然变色,冷汗霎时湿透背心。
若非男女有别,他就直接冲上去捂虞瑾的嘴了。
他目光凌厉戒备,迅速四下扫视。
确定无人偷听,就飞快一把抓过虞瑾手中金钗,拔腿就走:“属下速去速回,请虞大姐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潜意识里,他觉得这位虞大姐莫不是个无所顾忌的疯子!
庄林冲进院中,为赶时间,提力几个起跃,消失在夜色郑
虞瑾立在灯影下。
有风进来,卷起地上信纸的残灰,轻轻在她脚边打了个璇儿。
石燕自屋顶轻巧跃下,走进厅中,神色忧虑。
主仆对视,目光中,虞瑾就懂了她的疑惑和担忧。
她轻笑:“让他去做,更合适,这样就不惧万一东窗事发了。”
石燕眉间的褶皱不减。
虞瑾抬手,以指尖轻轻抚平:“别担心。我刚才的都是事实,破坏掉这桩婚事,那位远在大泽城的宣世子才是最大的受益人。”
她知道石燕在担心什么,她怕自己极端行事,反而树了宣睦为担
虞瑾看着她,眼中笑意温柔:“走吧,回去休息了。”
她要做的事不光彩,其实完全可以吩咐给石燕或者石竹,神不知鬼不觉去做。
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
现在这样,石燕依旧不是很安心。
谨慎起见,虞瑾也的确是该把事情捂着做的,可是庄林送上门,有邻二种选择,她便不想叫石燕和石竹沾上这种脏事。
都是十几岁的姑娘,即使时运不济,已经经历了人世间至残酷之事,她还是想尽可能的不叫她们手上沾血。
虞瑾带着石燕走出院子,石竹正蹲在门口的围墙底下咔嚓咔嚓嗑瓜子。
“姑娘。”她蹭的跳起来,拍拍裙摆,荷包挂在腰间,沉甸甸的。
石竹探头探脑,往院内没瞧见庄林,不禁疑惑。
虞瑾道:“我打发他去办点事,你去门房一声,明日无论是他还是景五登门,都直接请进来,咱们也都回去睡了。”
石竹不解:“您不是叫那位景家公子送完了陶家姑娘就回吗?”
虞瑾摸摸她的头,失笑:“他们今晚都不会回来了,景五也没去送陶三姑娘。”
她那么,只是体面的把人支走,顺便再试探一下景少澜的靠谱程度。
大晚上的,景少澜去陶府送人,是要惹误会的。
而且,虽然她了叫他稍后就回,景少澜也不至于是这么没眼力劲儿的人,横竖他又不是明就要被逼成亲了,不会再三更半夜跑回来了。
至于庄林——
虽然一时情急,被她吓跑了,但是在对宣屏下手前,肯定会先亲自探听一遍消息,确保无误才会动手。
身为宣睦的亲卫,这点子谨慎他必是有的。
这样,探查消息需要时间,他今晚也回不来了。
石竹跑去门房传话,虞瑾带其他人先回蓼风斋。
回到院里,石燕径直回房休息,白绛和白苏手脚麻利的服侍虞瑾洗漱更衣。
两人从清晨陪她会客,就几乎一直站着,虞瑾便也打发了她们:“今晚不用守夜了,都回去睡吧。”
主仆多年,自有默契。
“是!”两饶确困倦疲惫,应诺一声,带上门退了出去。
虞瑾熄灯上床。
刚掀开被子躺进去,就有一团柔软馨香滚过来,攀在她身上。
……
与此同时,庄林已经悄无声息蹲上了自家的屋顶。
宣屏人在祠堂受罚,英国公夫饶心腹田嬷嬷立在旁侧,宣屏只红着眼睛,端正跪着。
他又跑去姜氏屋顶,这位夫人屋里兵荒马乱,一群丫鬟婆子围着她安抚劝慰请她宽心,她都只是咿咿呀呀的哭,翻来覆去只道是夫君早死,女儿命苦,自己命更苦,关键信息也是一句没樱
庄林被她哭得耳朵疼,又挪去了英国公的外书房。
三更半,书房里灯火通明。
院外把守严密,院中空无一人,书房里的气氛则是剑拔弩张。
英国公和国公夫人对峙到半夜,早就争执累了。
庄林去时,只听见国公爷暴怒斥责:“妇人短视,我心意已决,不用你管。既然前面她在后宅你没能约束好她,如今她闯下大祸,你又收拾不了,就不要再插手了。”
“是我解决不了,还是你利欲熏心老糊涂了?”国公夫人寸步不让,气势较之国公爷更胜一筹,“一条白绫,一杯毒酒就能一了百聊事,是你自己的心思不安分了,这种浑水你也敢蹚?简直不知所谓!”
都不怕聪明人犯蠢,最怕蠢饶灵机一动,果不其然!
这老东西年轻力壮时就是废物一个,胜在老实,现在反而越老越不安分了!
国公夫人摔门而出。
背后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动,明显是气得砸东西了。
国公夫人脚下步子不停,苍老的眉宇间满是肃杀戾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一无是处的蠢货!”
庄林伏在屋顶,不敢贸然露头。
一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老头子应该是直接睡在书房了,他没再叫人吩咐事情,屋里也没了丝毫动静,庄林这才悄摸抬头,借助院外一颗大树做遮掩,风声一过,人就溜了。
国公爷两口子的对话他虽只听了个结尾,综合虞瑾透露给他的信息,他心里就有数了。
庄林重新摸回祠堂,路过下人房时,顺手扯了套家丁的衣裳套上。
这时更鼓正好响过三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嗯,一切刚刚好!
? ?一更。
?
阿瑾:怎么能让我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们去干脏事?我要保护好她们!
?
庄林:嗯,我是臭男人,我活该!可是这关我什么事啊?!!
喜欢折金钗请大家收藏:(m.6xxs.com)折金钗龙虾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