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虞瑾面色不变,先是带着虞珂欠身见礼:“见过郡王妃,两位夫人安好!”
因为是要拖人下水做人证,翼郡王妃一时并未主动开口。
毕竟——
宣宁侯府是实权侯爵,人家在朝堂上明哲保身,结果来她家吃个席,反而把自己扯进是非里去,这是要得罪饶。
景少澜却不管这些。
他摇着扇子,笑嘻嘻踱步过来:“方才二位虞姑娘就坐在那个位置吃茶,我瞧着二位是远远地一直在看这边投壶……”
着,他用扇柄大概比划了一下视线和方位:“那个位置和角度,堪堪好就能瞧见宣六姑娘的行凶现场!”
行凶二字,可谓十分冒犯了!
宣屏哭泣中的脸色都微微一凝。
姜氏则是茫然看看景少澜又看看虞瑾,一副……额,脑子不太够用的模样。
虞珂则是一脸纯真无邪的懵懂表情,只瞧着自家长姐。
虞瑾但笑不语。
景少澜丝毫不慌。
他转而环视一眼众人:“麻烦方才在场的诸位,各自站到事发时的位置。都百闻不如一见,大家一起瞧瞧是怎么个事儿!”
本朝目前只有两个一等公府,这封赏的两位,都是跟随老皇帝揭竿而起的生死弟兄。
不过,英国公府,是因为在四十年的淮水之战中,皇帝身受重伤,又面临即将城破的危局,他的前锋将军宣崎冒充他的身份死守,吸引敌军火力,拖出了时间,皇帝才九死一生脱身。
他登位后,封了宣家世袭的一等公爵位,因为宣崎无妻无子,这个爵位就由他的同胞哥哥宣峪领了。
因为宣峪此人,能力平平,生的儿子也都没有建树,所以宣府这一家就等于是被荣养起来。
直至——
孙辈里,出了个宣睦!
年少成名,且生就有将帅之才!
而令国公府,令国公景修是跟随皇帝南征北战多年的军师,下大定后,令国公曾任宰辅,一直辅佐子,虽然现在因为年迈退下来,也是在家荣养,他在文臣中的威信却不容觑。
令国公的心肝儿子发话,在场众人很快动作起来。
只营—
陶翩然和宣屏没动。
陶翩然被这一出出的变故弄得头脑发懵,宣屏则是心虚逃避,她想蒙混过关,只伏在姜氏怀里不停的掉眼泪。
景少澜直接略过她俩,反而看向虞瑾姐妹,邀请的意图非常明显。
姜氏怀里的宣屏,正在偷眼瞧虞瑾反应。
她和虞瑾不过点头之交,街上遇到,都不会特意停车打招呼的那种,可也无冤无仇。
她觉得虞瑾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树她为担
她咬着唇,掐着掌心,默默等待。
然则,虞瑾丝毫也没迟疑。
她直接转身快走两步,从方才煮茶的地方捡起几个喝剩下的茶盏,利落摆上托盘,然后端着回来。
见她如此干脆,景少澜反而有些意外。
“我妹妹体弱,磕着碰着就不好了。劳烦五少顶替一下奉茶婢女的位置?”虞瑾递上茶盘。
景少澜垂眸盯了茶盘片刻,啪的收起折扇,随手别在腰后,接过那茶盘。
虞瑾走过去。
行至陶翩然母女面前,脚步微顿。
她语气平淡,问陶翩然:“陶三姑娘不想自证清白吗?一起过去站一站?”
陶翩然眼泪还挂在脸上,木愣愣跟着走进人群。
她想了下自己当时站着的方向和姿势,迟疑着站好。
虞瑾对那个吓傻聊奉茶婢女一抬眉:“你站到县主的位置,受下委屈。”
那丫鬟也拼了命的想要逃脱责罚,生怕郡王妃不想得罪客人,最后把她推出来做替罪羊,自然无有不应。
一群姑娘,各司其职,都尽量还原帘时自己在做的事。
景少澜双手捧着个托盘,用比在场众人普遍高出一个头的身高,迈着碎步,扭动腰肢,灵巧走位,款款登场。
虞瑾和陶翩然是站在一处的。
待他行至两人身边,虞瑾提脚一绊,同时大力往他腰侧一推。
景少澜没想到自己会摔,然则虞瑾的力气有点出乎意料的大,一绊一推,他还真就“哎哟”一声,带着托盘乒过去。
方向刚刚好,冲着代替夷安县主的丫鬟。
然则他身量太高,茶盘没送到丫鬟颈边胸前,而是噼里啪啦摔了一脑门。
碎瓷之后,现场鸦雀无声。
景少澜扶着腰站起来,又拍拍衣裳沾的土。
他问在场的人:“看见了吧?角度,力度都是恰如其分,换成陶三姑娘动手,她站在前面,身边都是人,她伸手就能被瞧见,反而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位,借她身体遮挡……”
之前事发时,大家注意力分散,这回则是目不转睛全都盯着虞瑾的一举一动。
她伸脚时,裙裾遮住绣鞋,她又和陶翩然站得很近,对方的裙角又为她遮掩了一层,有人看见,还很容易误会是陶翩然伸的脚。
然后,今日赴宴虞瑾和宣屏都穿的广袖襦裙,伸手时,借着广袖遮挡,从陶翩然身侧伸手,又是完美拿陶翩然打了掩护。
事实上,若是陶翩然动手,无论她怎样心,她站在外侧,只有所动作就会特别明显。
之前无人质疑,不过是因为她口碑被糟蹋的太差,大家本能对她有所偏见罢了。
真相大白,场面一时又是鸦雀无声。
陶翩然尤其不敢相信,一直和她关系很好的表姐会这样害她。
而陶夫人宣葵瑛,则是心情复杂,也没有马上维护女儿,质问宣屏。
原因——
自然是因为这位姜氏夫人生了个好儿子,现在整个宣家仰仗的都是宣睦的军功撑起的荣光!
她虽是嫁在侍郎府,真正倚仗的底气还是英国公府,若是为此和娘家翻脸决裂……
这代价有点大!
然则,她不发难,宣屏却是不肯认栽的。
她反而第一个哭出来:“母亲,我没迎…我和表妹从一起长大,有什么好东西都分给她,和亲妹妹也没差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是他们……是他们……”
她泪眼汪汪瞪向虞瑾和景少澜:“他们俩合起伙来构陷我,母亲您要相信我,我没有伤人……”
陶翩然也不能相信是宣屏害她,因为诚如宣屏所言,她们关系真的堪比亲姐妹。
所以,陶翩然一时还是没反应。
倒是姜氏义愤填膺,抱着女儿安抚:“屏姐儿乖,有母亲在,没人能给你委屈受,若这京城实在容不下你我,我就带你寻你哥哥去……总好过在这里被人针对,泼脏水……”
这话的,就是拿宣睦的权势压人了。
摊上这样的老娘和妹妹,得亏宣睦一心征战在外,并不怎么搭理她们,否则,被她们这样坑害,还能有什么好口碑?
虞瑾走到翼郡王妃面前,又再施了一礼:“宣、陶两府是姻亲,怎么算都是一笔糊涂账,我本也不想掺和此事的,奈何景五公子点到我了,我也总不好昧着良心话。所以,还请郡王妃见谅。”
郡王妃扯出一个微笑:“这事儿怎么怪也怪不到你头上,倒是我家招待不周,凭空让你们姐妹招惹上是非。”
随后,她看了眼还在哭哭啼啼指责指责地的姜氏,径直走向宣葵瑛。
“当时丫鬟端着的是滚茶,县主脖子和前襟都泼上了茶汤,万一伤重,是要留疤的。咱们都是有女儿的人,宣四姑娘应当理解楚王妃的心情,这里的事,回头我见了王妃只得如实相告,后续你们两家要如何推诿或者赔罪,就由你们解决吧。”她称宣葵瑛为宣四姑娘,而不是陶夫人,就是把这个皮球踢回宣家门里。
横竖有人要给楚王府一个交代,至于是陶翩然还是宣屏,她就不做这个恶人去裁断了。
宣葵瑛亦是面皮僵硬。
她颔首,欠身:“府上今日是喜宴,是我家的辈不懂事,冲撞了,郡王妃不追究我们无状,已经是宽宏大量,多谢了。”
姜氏母女还抱在一起哭,闹成这样,她们显然是不能等着吃席了,宣葵瑛便带着这一行人先行告辞。
临走前,依旧靠在姜氏怀中的宣屏抬起一只眼睛,目光森然,盯向虞瑾。
虞瑾若有所感,迎上她视线,高高扬起了唇角!
这是——
挑衅?
不,或者可以是宣战!
她以前和这个虞瑾都不熟的,她是疯了不成?
宣屏一时间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浑浑噩噩被人扶走了。
虞瑾盯着她的背影,一时未动。
背后,突然一颗脑袋探过来:“怎的,你俩是冤家?多大仇啊,这眼神……都跟要杀人似的。”
虞瑾侧身,避开两步。
她本来不欲搭理这位纨绔,却忍不住好奇,于是反问:“你是不是私下恋慕宣六姑娘?”
有些人比较幼稚,吸引心上人注意的方法,就是和她唱反调。
这个景少澜,除非是老早就对宣屏有执念,否则实在解释不通,为什么他俩能成一对儿!
? ?二更。
?
宣世子:人在边关坐,锅从京城来,心累!
?
阿瑾:对,我不装了,我就要公开和你妹撕逼干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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