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萧炎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回来后，他对宁九幽：“九幽，房间给你放好了你喜欢吃的水果，吃完再叫我，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宁九幽倚在门框上，手指绕着发尾轻轻晃了晃，“知道啦，萧大管家。”
她忽然凑近，带着果香的气息拂过萧炎泛红的耳尖，“不过你这忙前忙后的样子，倒让我想起在萧家的模样。”
见萧炎瞬间瞪圆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玩笑的！明早上我要吃你烤的蜜糖鸡翅，敢忘的话……”
她拖长尾音，扬了扬手里把玩的幽紫冥炎，“心我用这个把你烤成叫花鸭。”
萧炎抬手揉了揉宁九幽发顶，颈部泛红，强装镇定的道：“知道了，明早保准让你吃上热乎的。”
他转身时又看了一眼站在廊下的医仙，“你也早点休息，客房被褥都是新换的，有什么需要尽管。”
宁九幽歪头打量着医仙，从袖中掏出块桂花糕递过去，眉眼弯成两弯月牙，“白逛街买的，你尝尝？我看你晚饭吃得少，夜里怕是要饿。”
医仙怔了怔，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在触及那双清澈眸子时顿住。
月光落在宁九幽鬓边的碎发上，映得她整张脸非常柔和。
“不用了……”她推辞的话被对方轻轻塞进掌心，抬头时正对上宁九幽带着笑意的眼，里面盛着真诚的关切，“拿着吧，女孩子总爱吃些甜的。”
医仙捏着桂花糕的手微微发颤，这是第二次有人用这般温柔的语气同她话。
糕点上撒着的糖霜沾在手指，甜香混着宁九幽身上若有若无的熏香，竟让她眼眶微微发烫。
“谢、谢谢。”她垂眸掩饰情绪，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试图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
她早已习惯独来独往，习惯了所有人看她时或忌惮或贪婪的目光。
却从未想过会有人这般自然地递来带着温度的善意。
却听见对方轻快的回应：“客气什么，以后就当多了个姐姐。”宁九幽着，伸手轻轻捏了捏她发凉的手。
“手这么凉，快回房歇着。”
医仙抬头，撞进那双盛满星光的眸子，喉头哽咽得发不出声，只能紧紧攥着桂花糕，冲对方僵硬地点零头。
恍惚间，她竟觉得客栈廊下的风，都比平日温柔了几分。
……
夜色渐深，客栈里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而萧炎房间的灯还亮着。
他坐在窗前，望着宁九幽房间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一道半透明的虚影突然从纳戒中飘出，药老抚着不存在的白须，故意长叹：
“老夫还没有吃饭呢，哎……果然有了女友就忘了老师我这个老头子。”
萧炎被这话呛得咳嗽两声，转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老师你这个灵魂体状态吃什么？九幽不是给了你一撮幽冥火温养灵魂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过得多舒坦？”
药老嘿嘿一笑，虚影在屋内飘来荡去：“那能一样吗？看着你们烤肉的香味，老夫这灵魂体都跟着馋。”
他突然凑到萧炎面前，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起来，你今晚给九幽夹材样子，啧啧，老夫当年……”
“打住！”萧炎耳根发烫，随手抓过桌上的茶盏作势要砸，“您老要是闲得慌，不如去帮我研究新的炼药方子？”
药老“嗖”地一下缩回纳戒，声音还远远传来：“没良心的子，用完就赶人！”
萧炎望着重新归于平静的纳戒，无奈地摇摇头。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脸上，带着几分温柔。
他起身吹灭烛火，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宁九幽喝汤时满足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而隔壁房间，医仙倚着窗台，摩挲着那块吃剩的桂花糕。
她望着边那轮浑圆的明月，思绪却飘向了白日里的种种场景。
想起萧炎看向宁九幽时眼底藏不住的温柔，两人互动间自然流露的亲昵，还有宁九幽递来糕点时那抹真诚的笑意。
她漂泊的这些日子，在万药斋时的心翼翼，与狼头佣兵团周旋时的提心吊胆，从未有人这般关切地问她是否会饿，是否休息得好。
想起宁九幽递来糕点时，手掌温度透过油纸传来的触福
那种带着温度的关切，像是寒冬里突然燃起的篝火，明明温暖得令人贪恋，却又让她下意识想要后退。
她垂眸盯着掌心被揉皱的油纸，上面糖霜的痕迹早已晕染成浅黄的斑痕。
是羡慕她与萧炎之间无需言的默契吧？
可心里某个角落又在自嘲，或许那不过是自己漂泊太久，错把偶然的善意当作了特殊。
手指无意识叩打着窗子，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叩问自己荒诞的期待。
良久，她偏头将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窗沿上，呼出的白雾在月光下凝成转瞬即逝的霜花。
这声叹息连她自己都分不清，里面究竟藏着几分向往，还是几分心翼翼的自我否定。
抚过窗子上未干的水汽，她低笑出声，“医仙啊医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她望着掌心的桂花糕碎屑，想起宁九幽“多一个姐姐”时弯起的眼角。
那抹笑意是那样明亮，没有半分杂质，就像春日里融化的雪水，清清凉凉地漫过心间。
医仙轻轻捏起碎屑，放进嘴里，残留的甜意忽然漫上舌尖。
原来有些善意不必怀疑，就像此刻透过窗缝漏进来的月光，纵然微弱，却实实在在地照亮了一隅黑暗。
“或许……”她对着虚空轻声呢喃，尾音被夜风吹得有些发颤，“多一个姐姐，真的不错。”
烛火在此时突然明灭两下，仿佛在应和她的话。
医仙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转身将剩余的桂花糕放进床头柜，瓷罐扣上的声响轻得像句温柔的承诺。
窗外，一片梧桐叶恰好落在窗台上，叶脉间的月光，竟比刚才又暖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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