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血色漩涡还在翻滚,哭喊声像钝刀子割着耳膜。陆无尘躺在石墩上,瓜子壳一粒粒往外吐,精准地落在五爪金龙鼻尖。
“再中一次,我就喷你一身火。”金缩着脖子,尾巴焦了一圈。
白璃站在灵田边,指尖冰火微闪,第三次凝出那缕“无心之言”。光流轻飘飘飞向际,撞上血云边缘,竟被反震回来,擦过她眉心,留下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痕。
她皱了下眉,抬手抹去,血指尖无意蹭过茶树根部,渗进土里。
陆无尘眼皮都没抬:“你这招用多了,心变成许愿池里的王八。”
“那你打算躺到什么时候?”她盯着他,“灵田快不行了。”
话音刚落,一株刚冒头的火葵嫩芽“啪”地枯黑,卷成灰烬。紧接着,第二株、第三株,灵田边缘的植物接二连三凋零,像是被无形的火燎过。
腰间的咸鱼玉佩猛地一烫,直接烧得他后腰一激灵。玉佩表面浮现出血字,一行比一行刺眼:
【检测到大规模血祭波动】
【威胁灵田本源】
【强制任务触发:查明源头】
【失败惩罚:灵田降级,所有植物枯死】
“靠。”陆无尘坐直了,一脸被坑的冤屈,“我躺得这么专业,你还逼我干活?系统爸爸你讲点武德行不行?”
“它不讲。”白璃蹲下,指尖轻抚枯叶,“它只认结果。”
金也凑过来,龙角嗡嗡作响:“我感应到了,那漩涡在吸咱们灵田的气!刚才那口龙息,有一半被抽走了!”
陆无尘眯眼看向北方:“血月教的分坛,不就在那儿?他们搞事,关我屁事?”
“现在关你事了。”白璃站起身,冰火双翼缓缓展开,“他们抽的是你的灵田,种的是你的种子,炼的是你的因果。”
他沉默两秒,叹了口气,从酒葫芦里摸出一把瓜子,塞嘴里嚼了两下,又吐出来:“真烦。走吧,去看看谁在我地盘上偷菜。”
三人一龙腾空而起,灵田缩成玉佩微光,贴在陆无尘胸口。金一边飞一边嘀咕:“你他们会不会拿我的龙粪当肥料?我上次喷的火,该不会长出火精茶树了吧?”
“你闭嘴。”陆无尘拍了它一巴掌,“再废话,把你埋土里当灵田桩子。”
三座城池已成死地。城墙完好,但城门大开,街道上站满了人——准确地,是“人形”。他们眼神空洞,皮肤泛青,口中机械重复:“血月降世,万灵归尘。”
白璃落地时,一脚踩碎了一块青石板。石缝里钻出一株紫黑色的藤蔓,正缠着一具干尸往上爬。
“这是……变异灵植?”她蹲下,指尖一碰,藤蔓“嗤”地冒烟,缩回地底。
陆无尘懒洋洋靠在断墙上,嗑着瓜子:“凡人自找的,关我屁事。”
话音未落,系统提示弹出:【检测到变异灵植能量残留,来源:灵田流失种子·紫竹魔种残片】
他瓜子一卡,差点噎住。
“谁把我种的紫竹拿去炼邪术了?”他抬头,环视四周,“我那玩意儿是拿来泡酒的,不是喂蛊的!”
白璃没理他,抬手一挥,冰火交织的气流扫过街道。数十名傀儡般的人群应声倒地,黑液从七窍涌出,落地即腐蚀石板。
金捂鼻:“好臭!这味儿比我的龙屁还冲!”
“地下有问题。”白璃指向一处塌陷的民宅,“能量源头在下面。”
陆无尘摆手:“你挖,我监工。”
金抢着立功,龙爪一刨,土石翻飞。不到半盏茶功夫,一口青铜棺露出一角,棺身布满扭曲符文,正中央嵌着半片干枯的紫竹叶,叶脉泛着暗红光泽。
陆无尘走过去,蹲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叶子。
“我种的瓜,你拿去喂蛊?”他低声,语气懒散,眼神却冷了下来。
白璃察觉不对,伸手去拦:“别碰棺盖——”
话未完,一股无形力道将她推开三步。陆无尘的手已经按在了铜棺上。
玉佩瞬间变黑,系统彻底静音。
棺内传出“咚、咚、咚”的心跳声,缓慢而沉重,与他手腕内侧的银线共振,震得整条手臂发麻。
“有意思。”他非但没缩手,反而把整只手掌贴了上去,“我还以为是谁在偷我家种子,原来是你这破棺材在吸?”
下一瞬,棺盖“轰”地弹开。
血雾喷涌而出,瞬间凝聚成遮血云,云中无数人脸扭曲哀嚎,腥风扑面。
陆无尘被气浪掀退三步,稳住身形,反手从酒葫芦里抓了把瓜子,朝血云撒去:“吵死了,闭嘴。”
瓜子入云,金光乍现,化作无数细符文,短暂压制血云扩散。云中人脸扭曲更甚,一张嘴,发出的声音却熟悉得令人作呕:
“三少爷……这次,你逃不掉了。”
陆无尘眯眼:“陆震岳?你不是被李轩一剑穿心,魂都碎了吗?”
血云中那张脸咧开,嘴角裂到耳根:“我的血,早已融入血祭阵。你种的每一株灵药,都成了祭品。你建的每一块灵田,都是祭坛。”
金炸毛:“他诈尸都不带换词的!”
白璃冷声:“他在借血云显形,真身不在这里。”
“我知道。”陆无尘拍拍裤子上的灰,懒洋洋道,“他就是个喇叭,专门用来气我的。”
他低头看了眼玉佩,依旧漆黑一片。灵田空间里,所有植物都停止了生长,连那株刚冒头的含羞草也垂下了头。
“系统爸爸?”他戳了戳玉佩,“你再不醒,我可要把酒葫芦里的老酒倒进灵田了。”
玉佩毫无反应。
“行吧。”他耸耸肩,转向白璃,“你现在怎么办?”
“血云在持续吸收阴气,必须切断源头。”她盯着铜棺,“下面还有东西。”
“那你还等什么?”他往旁边一让,“你挖,我看着。”
白璃瞪他:“刚才谁碰的棺材?”
“我碰是好奇,你挖是责任。”他理直气壮,“再了,你不是一直想让我主动点?现在我主动让你干活,多体贴。”
金凑过来:“我能喷火不?”
“不能。”陆无尘和白璃异口同声。
“为什么?”
“因为你一喷火,灵田就疯长,疯长了就得收拾,收拾了我就得动手,动手了我就累,累了我就烦。”陆无尘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想让我从咸鱼变苦力。”
金委屈地缩成一团:“你们根本不懂龙的梦想。”
白璃不再废话,冰火双翼一展,指尖凝聚寒焰,刺向铜棺底部。泥土崩裂,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石壁上刻满符文,与棺身如出一辙。
“这是血祭阵的支脉。”她皱眉,“他们用灵田种子做引,把整座城变成了活祭坛。”
陆无尘听得直打哈欠:“所以呢?拆了就行呗。”
“阵眼在最深处。”白璃看向阶梯,“你敢下去吗?”
“我不敢。”他摇头,“但我更不敢让你们俩下去出事,回头还得我收尸。”
他从酒葫芦里掏出最后一把瓜子,塞嘴里嚼了两下,吐掉壳,迈步走向阶梯。
“走吧。”他头也不回,“让我看看是谁在我灵田里种了颗雷,还指望我不炸。”
血云在上空翻滚,人脸一张张浮现,低声呢喃。陆无尘踏上第一级台阶,手腕上的银线突然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一下。
他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
银线发烫,正缓缓渗出一滴血珠,顺着指尖滴落,砸在石阶上,与符文交汇,泛起一抹暗红光晕。
白璃刚要开口,他抬手打断:“别问,我也想知道它想干嘛。”
金跟在最后,龙角嗡鸣不止:“我感觉下面有东西……在叫我。”
“叫你吃饭?”陆无尘冷笑,“别做梦了,下面只有棺材饭。”
阶梯尽头是一间石室,中央摆着一座型祭坛,坛上放着一枚干枯的心脏,表面爬满血色纹路,正随着血云的节奏微微起伏。
陆无尘盯着那心脏,忽然笑了。
“我怎么这么眼熟。”他掏出酒葫芦,晃了晃,“原来是你这玩意儿,偷吸我灵田的气。”
他举起葫芦,作势要砸。
祭坛上的心脏猛地一跳,整座石室剧烈震动,血云在上空咆哮,无数人脸齐声嘶吼:
“献祭者,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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