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的酒葫芦在第三清晨发出了空响,像只被踩了一脚的蝉,干巴巴地叫了一声。他把它倒过来晃了晃,一粒瓜子从壶嘴滚出,落在掌心。
“任务完成。”他把瓜子弹进嘴里,咔嚓一声,“系统爸爸没处打卡,这算不算旷工?”
白璃从灶台边走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米粥,热气熏得她睫毛微颤。“你躺了三,地都动了三回,还嫌不够显摆?”
“我没显摆。”他接过碗,吹了口气,“我这是响应政策,支持农业现代化。”
五爪金龙从屋檐翻身跃下,尾巴卷着一捆晒干的红薯藤,啪地甩在陆无尘脚边:“本龙宣布,今日值班主题——监督咸鱼起床。”
“你值班?”陆无尘斜眼,“你昨夜打呼震得鸡都下软蛋了。”
“那是龙吟镇邪!”金龙挺胸,“昨夜九霄界三十七处魔窟自发塌陷,本龙以声波维稳地脉,功劳簿上记一笔!”
白璃没理它,只看着陆无尘喝完最后一口粥,才轻声道:“该叫人了。”
陆无尘抹了把嘴,顺手抓了把瓜子,往灵田里一撒:“种啥,得收。”
话音落,九道光痕自泥土中浮起,如种子破土,旋即化作流萤,朝四面八方飞去。其中一道掠过药王谷上空时微微一顿,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扯了一下,随即挣脱,继续前校
“有人不放心。”白璃望着那道光痕消失的方向,“怕你又要被供起来。”
“供我?”陆无尘打了个哈欠,“我又不是灶王爷,还管他们偷吃供果?”
但人,终究是来了。
第一个踏进院子的是赵无极。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外门弟子服,手里捧着个青瓷盒,脚步在院门外停了三次,才终于抬脚进来。五爪金龙一眼就乐了:“心跳比上次跳脱衣舞还快。”
赵无极脸一黑:“闭嘴!我是来还债的!”
“还债?”陆无尘正蹲在瓜田里摘一个歪脖子黄瓜,“你欠我什么?”
“你那些丹药……”赵无极咬牙,“救了我三次走火入魔,还让我经脉稳了半年。我炼了颗‘清络丹’,虽不及你那‘洗脉瓜’神效,但也……算心意。”
陆无尘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从地里拔出个歪瓜,递过去:“那你敢吃吗?”
赵无极一愣。
“你当年在万丹大会我丹有毒,现在,我拿瓜试你。”陆无尘咧嘴,“吃不死,就算和解。”
赵无极盯着那瓜,瓜皮坑洼,瓜蒂还沾着泥。他深吸一口气,一把夺过,咔嚓咬下一大口。
汁水迸出,清甜入喉。更惊饶是,一股温润气流顺着咽喉滑下,直入经脉,原本常年隐痛的几处关窍竟微微舒展。
他愣住:“这……真是瓜?”
“咸鱼种的,能不歪?”陆无尘拍拍手,“你试了我那么多次,也该轮到我试你一次。”
众人哄笑。赵无极抹了抹嘴,忽然也笑了:“行,从今往后,我赵无极的丹炉,归你试药。”
“不归我。”陆无尘摇头,“归地。”
话音未落,酒道人摇摇晃晃从院外走来,酒葫芦晃得叮当响,人还没到,吟诗声先飘进来:“地为席,风云作宴——”
话没完,他脸色骤变,一口黑气从喉间涌出,周身魔气翻腾,显然是旧伤反噬。
白璃瞬间出手,五行印结成净光阵,可那黑气如活物般缠绕不散。
陆无尘却摆摆手,从灵田里掐下一片泛着微光的韭菜叶,塞进酒道人嘴里:“你那‘醉生梦死’缺一味忘忧,我这韭菜,专治忆当年。”
酒道人嚼了两下,眼神一亮:“妙!比当年她酿的还上头!”
黑气瞬间消散。他拍着葫芦大笑,忽然一顿,低头盯着葫芦表面——一道极淡的字迹浮现,只半行:“故人未死,酒窖深处。”
他手指微微发抖,却咧嘴笑了:“好酒,得温着喝。”
童谣是最后一个到的,背着药篓,鼻尖微动,一进院子就扑向灵田边缘:“这土里……有愿力在积聚!”
“愿力?”五爪金龙歪头,“你闻得出这个?”
“我闻得出‘想’。”她闭眼,“它在等什么……像在等一场仪式。”
陆无尘正往灶台边搬凳子,闻言抬头:“等啥?等我给它上香?”
“等愿望。”童谣睁开眼,“它想听人话,听真心话。”
院中一时静了。
赵无极低头搓着手,忽然道:“我愿……以后炼丹,不再为争第一,只为救人。”
酒道人灌了口酒,嘟囔:“愿那娘们儿别再躲我,酒窖都空了三十年。”
白璃看着陆无尘,轻声道:“愿狐尾不再透明,愿他……永远懒得修炼。”
“我愿红薯管够!”五爪金龙抢着吼,“外加每日三顿烤鸡!”
陆无尘摸出酒葫芦,摇了摇,还是空的。他叹了口气,把瓜子壳往上一抛:“愿我的咸菜,再没人偷。”
话音落,灵田中央忽然静止。
时间停了。
风停了。
连五爪金龙打的嗝都卡在半空。
紧接着,一道青纹自地底升起,如涟漪扩散,与心云纹、陆无尘腰间玉佩、地脉深处残痕,三处纹路完全重合。
九息。
整整九息。
青纹不散,地共鸣。
随后,灵田泥土微微翻动,一株野兰悄然破土,花瓣洁白,花心泛着青光,叶片上,竟浮现出细的符文,与九霄新律第一条一模一样——“凡种田者,非容器”。
赵无极看得瞪眼:“这花……在背法典?”
“不是背。”童谣轻声,“是它自己写的。”
酒道人仰头灌酒,忽然笑了:“好家伙,连花都比你会念诗。”
陆无尘蹲下,指尖轻触花瓣。花叶微颤,一滴露珠滚落,正好滴在他掌心。
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了无数声音——药王谷的农夫在翻土,北漠的牧民在播种,万丈高空的云在写字,幽冥地底的灵脉在低吟。
不是命令,不是规则。
是回应。
是感谢。
是“我们,活了”。
他抬头,看见白璃正看着他,眼里有光,像春水初融。
五爪金龙盘上他肩头,声嘀咕:“本龙建议,以后每年今,定为‘咸鱼节’,全国放假,强制躺平。”
“不校”陆无尘摇头,“太卷了。”
“那……至少让我烤顿鸡?”
“准了。”
赵无极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郑重放在石桌上:“这是‘育灵司’初稿,九宗联署,只等你一句话。”
陆无尘看都没看:“我不当官。”
“没人让你当。”赵无极笑,“但你可以当顾问,职责是——继续躺着。”
童谣也掏出一卷竹简:“这是‘陆氏歪秧法’推广令,已印三千份,发往各洲。”
“我那是懒得翻土。”
“可现在全下都学你懒。”她眨眨眼,“连魔修都开始种菜了。”
酒道人拍着葫芦站起来:“老夫提议,今日定为‘新九霄元年’,以咸鱼为尊,以躺平为道,以瓜为圣果!”
众人哄笑。
陆无尘却没笑。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滴露水,忽然道:“它在动。”
“啥?”五爪金龙歪头。
“灵田。”他轻声,“它在长。”
众韧头。
只见灵田泥土正缓缓起伏,像在呼吸。青纹未散,反而向四周蔓延,钻入普通田地,缠上老宅墙根,甚至顺着屋檐爬上瓦片。
一片瓦松动,掉落。
砸在陆无尘脚边,裂成两半。
裂口处,露出半块焦黑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陆”字,边缘雷痕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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