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打着旋儿,慢悠悠地飞向那枚摇摇欲坠的残片印记,像极了陆无尘时候在集市上见过的纸风车,转得不紧不慢,却偏偏把风都甩在了身后。
混沌魔神的残魂剧烈震颤,黑雾翻涌成漩涡,想要将那粒不起眼的瓜子碾成齑粉。可就在触碰的刹那,咸鱼玉佩背面那道灵田纹路猛地爆发出金光,嫩芽破土而出的虚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五爪金龙最后的龙息、白璃残存的五行之力、酒道人未散的剑意残流,竟在同一瞬间共振,顺着那粒瓜子涌入残魂核心。
“种瓜得瓜。”陆无尘声音不大,像是在跟自己唠嗑,“我种的烂摊子,总得有人收。”
话音落,瓜子入魂。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也没有撕心裂肺的嘶吼,只有一声极轻的“咔”,像是春第一颗嫩芽顶开冻土。
然后,那团盘踞九霄界千年的黑雾,开始一片片剥落,如同旧墙皮被风一吹,簌簌而下。残魂核心的咸鱼玉佩残片印记寸寸碎裂,露出其下早已腐朽的神识本源——那是一段扭曲的记忆残像,面容模糊,却依稀能看出与陆无尘有七分相似。
灵田空间深处,那株混沌藤的灰烬花瓣突然倒卷,回旋成一个模糊的画面:七岁的陆无尘蹲在陆家祠堂角落,心翼翼地把一颗瓜子埋进香炉边的土里。他刚拍平泥土,二叔的靴子就踩了下来,碾得稀烂。
“废物也配种东西?”画外音冷笑。
画面戛然而止。
可就在那一瞬,陆无尘心头一颤,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从童年那捧脏兮兮的泥土里,一直连到了现在这粒飞在空中的瓜子上。
“原来……”他低笑,“我种的从来不是灵药,是命。”
瓜子在残魂深处生根发芽,嫩芽如银针,一寸寸刺穿混沌神识。那不是攻击,更像是清理——把千年积攒的怨念、执念、不甘,一根根挑出来,晒在光下,任其风化。
黑雾终于撑不住了,轰然溃散。
穹之上,裂开的细纹还在蔓延,灵气如溃堤般外泄。白璃单膝跪地,半透明的狐尾微微颤抖,却仍强撑着将手按入地脉。五行之力顺着她的指尖倒灌而下,像一根无形的针,一针一线缝合着地的伤口。
“你再不收工,”她喘了口气,声音沙哑,“我可真要把你那坛‘醉三年’给喝了。”
陆无尘咧嘴:“喝啊,反正龙都快烤熟了。”
话没完,灵田中所有植物——藤蔓、红薯、变异的土豆、连那株被龙息熏得焦黑的黄瓜——齐齐枯萎,化作点点灵光升腾而起,如萤火归海,尽数涌入穹裂痕。三年来他懒得打理的“烂地”,此刻竟成了修补地的最后一块拼图。
裂痕弥合,风停,云散。
咸鱼玉佩在陆无尘掌心剧烈震颤,裂纹蔓延至极致,终于“啪”地一声,彻底碎裂。碎片尚未落地,便化作一道金光,直冲识海。
记忆洪流瞬间冲垮了意识防线。
他看见千年前的星空下,一名白衣道人抱着婴孩站在悬崖边。那人腰间挂着一只破旧的酒葫芦,背影佝偻,却挺得笔直。他将一块发光的玉佩封入婴孩体内,低声:“道体归源,待时而起。这一世,你当做个咸鱼,莫争,莫抢,莫动心。”
风把声音吹得零散,可陆无尘听清了。
因为那语气,和酒道人醉醺醺喊他“友”时,一模一样。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意识如浮萍,被记忆的浪头拍打得七零八落。就在他即将沉入黑暗时,一道微弱的剑影悄然缠上心脉,像是一只手,轻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魂魄。
剑影无锋,却带着酒香。
青阳宗的钟楼,忽然响了。
“当——”
那一声,像是从地底钻出,震得山石微颤。紧接着,百宗钟声相继而起,一声接一声,如潮水般席卷九霄界。有老修士拄着拐杖走出山门,抬头望着终于放晴的,老泪纵横;有年轻弟子抱着剑坐在台阶上,一边哭一边笑;还有人干脆倒了碗酒,泼向空。
凡人村落里,孩童指着边惊呼:“黑云没了!爹,黑云没了!”
老农摔了手里的碗,抄起锄头往上一指:“老子种了三十年地,今这太阳,格外亮!”
欢呼声从山野间炸开,顺着风传遍四野。有人跳舞,有人烧纸,有人跪地磕头。九霄界,从修士到凡人,都在庆祝这场等了太久的胜利。
陆无尘站在原地,七窍的血早已凝固,脸上却带着笑。他低头看着掌心那块染血的布片,残缺的“陆”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所以你不是魔神。”他轻声,“你是……”
话未完,白璃突然抬手,指尖金光一闪,挡在他面前。
“等等。”她眯眼望向远处一座荒山。
钟声仍在回荡,欢呼未歇,可那山脚的缝隙间,一缕极细的黑丝正悄然钻出,转瞬隐没于地底。它细如发丝,却带着与混沌魔神同源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滑入地脉深处。
陆无尘眯了眯眼,从袖子里摸出最后一粒瓜子,放在指尖轻轻一弹。
“下次种瓜,”他笑了笑,“记得埋深点。”
白璃瞥他一眼:“你当你是地府的孟婆,还管人投胎?”
“不,”陆无尘摇头,“我当我是菜市场王师傅,专治各种不服。”
他话音刚落,脚下大地微微一震。
灵田中央,那片枯竭的泥土忽然自动翻动,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耕种。一粒种子悄然落下,被泥土温柔覆盖。
阳光洒下,照在陆无尘发梢沾着的那点灵田泥土上,金灿灿的,像撒了层糖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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