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碎片瞬间闪过脑海。
可此刻,这怀念只让她觉得荒谬。
“滚出去!”赵玖鸢指着紧闭的帐帘,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谢将军,这里是军营,不是你将军府的后院!”
谢尘冥脸上的笑意,如同被骤然冻结的湖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有动,高大的身躯依旧堵在床前,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
帐外,风的呼号声似乎更猛烈了,发出呜呜的悲鸣,衬得帐内愈发死寂。
“滚?”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字,“我……多久没这样好好看过你了?”
他向前逼近半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吞噬。
“明日出行,路途奔波,碍事的人又这么多……你是不是,更是连一句话都吝于同我了?”
那低沉的话语里,竟透着一股被强行压抑的……委屈?
赵玖鸢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
这突如其来的示弱,让她一时竟忘了愤怒。
她猛地撇开脸,避开了他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视线仓皇地落在角落里的炉火余烬上。
“谢将军言重了。”她强迫自己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疏离,“若想找人话解闷,沈姐的营帐就在东面不远,她想必……很乐意奉陪将军。”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子,锋利而冰冷地掷向他。
“你明知我对她无意!为何还要一次次地将我推给她?”谢尘冥俯下身,滚烫的气息带着暴怒喷在她的脸上。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危险的试探。
“难道……你真要跟你那个‘弟弟’在一起?”
“没有!”
否认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在寂静的帐内显得异常刺耳。
话一出口,赵玖鸢自己都愣住了。
赵溪冷……赵溪冷向她剖白心迹那件事,除了他们姐弟,应当并无第三人知晓。
谢尘冥他……他怎么可能知道?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手臂的剧痛,让她浑身僵硬。
谢尘冥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瞬间掠过的慌乱和难以置信。
“很意外?”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第一次见到那子,看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
“他待你,绝非简单的姐弟之情。他能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谢尘冥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赵玖鸢的手臂上。
再开口时,声音里那份强硬消失了,变得温和又犹豫。
“你手臂上的烧伤,好些没有?伤口溃烂,一直在发热,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
赵玖鸢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向他:“你……你怎么知道?”
她应该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才对。
谢尘冥的视线没有移开,依旧牢牢锁着她苍白的脸,眼神深处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是赵溪冷。他来找过我。”
“他……是他没有照顾好你。他怪我……没有护好你。”
赵玖鸢怔住。
“……伤而已,不碍事。”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你的伤……当真无碍了吗?出行在即,莫要……因你一人,耽误了行程。”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了什么,立刻懊悔地抿紧了唇。
这近乎关怀的询问,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瞬间在谢尘冥眼中激起了剧烈的涟漪。
黑暗中,他似乎愣了一下。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骤然亮了起来,如同拨开厚重阴云的寒星,锐利的光芒直直刺向她。
随即,一丝带着明显愉悦的轻笑传来:“你……这是在关心我?”
“你……!”赵玖鸢哽住。
她不管不关抓起厚重的被子,狠狠地蒙住了自己的头脸。
“谢将军,你该走了。明日……还要早起!”
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缩成的一团,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他那足以将她焚毁的灼热视线。
黑暗和羊毛粗糙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被子外面传来谢尘冥的低低的笑声。
“你还不快走!”她恼羞成怒。
赵玖鸢死死闭着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耳边是自己急促而慌乱的喘息,还有血液奔流冲刷耳膜的轰鸣声。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
她蜷缩在厚重的被里,像一个自欺欺饶鸵鸟,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踩在毡毯上,几乎被帐外呼啸的风声吞没。
那脚步声沉稳,一步步远离了她的毡铺,走向帐帘的方向。
帐帘被掀起时,毡布摩擦的“沙沙”声,一股更加凛冽刺骨的寒风瞬间灌入。
他走了。
帐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炉火余烬偶尔发出的微响,以及赵玖鸢自己依旧狂乱的心跳。
赵玖鸢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下来,缓缓地从厚重的被子里,探出了一点点额头,然后是眼睛。
帐内空空荡荡。昏暗的光线下,只有她自己孤零零的身一个人。
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提醒着她方才的一切并非虚幻。
赵玖鸢缓缓坐起身,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强横掠夺时滚烫的触福
她猛地蜷起手指,指尖冰凉。
希望他……不要想起来。
……
……
光初破,晨曦微露,军营的号角声划破清晨的寂静。
营地内早已人马喧嚣,整装待发。
赵玖鸢站在一旁,看着兵士们有条不紊地检查马具、装载行囊,心头却像压着一块石头。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不远处。
谢尘冥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正与左将军低声交代着什么。
他脸色虽仍有几分苍白,但气势已恢复了大半。
而沈霓渊,则穿着一身精心裁剪的鹅黄色骑装,俏生生地站在她的马旁,目光时不时飘向谢尘冥,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
按照先前的安排,赵玖鸢本该走向沈霓渊,与她同乘那匹枣红马。
可她脚步刚动,一个身影便挡在了面前。
“阿姐。”赵溪冷的声音在晨光中带着一丝清朗。
他已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轻便戎装,眼神格外明亮。
他牵着一匹高大健壮的黑色骏马,走到赵玖鸢面前。
“与我同乘吧。”他直接开口,语气自然。
赵玖鸢微微一怔,看向他牵着的马:“你……何时学会骑马了?”
记忆中那个瘦弱沉默的少年,似乎与眼前这个能驾驭烈马的副将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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