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切过山崖边缘,将洛璃袖口的银线纹路照得微亮。她指尖尚存一丝残温,那是北冥渊方才替她别发时掌心留下的触感,转瞬即逝,如同那道只维持了零点三秒的神秘频率。
她没有回头,只将乾坤灵戒轻轻一旋,储物格内那枚共鸣石碎片已悄然归位。玉简则被封入三层禁制符纸,藏于戒中深处。北冥渊站在她身侧半步之后,剑未出鞘,但气息如铁索横江,封锁四方神识探查。
“从现在起,所有消息渠道,只走暗线。”洛璃声音极低,却字字清晰,“我要的不是热闹传闻,是那些被人刻意压下的旧事——关于符文、频率、还迎…类似系统的痕迹。”
北冥渊点头:“我知道该找谁。”
两人并肩而行,踏下山崖。庆功宴的喧嚣被远远甩在身后,像一场不属于他们的梦。真正的战局,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城南旧坊。
茶楼二楼临窗位置,一名灰袍老者慢悠悠放下茶盏,杯底磕在木桌上,发出轻响。他目光扫过街角一闪而过的黑衣人影,低声对身旁少年道:“你的那处遗迹……北境荒原上的‘断祠’,三十年前被雷火劈塌,进去的人,没一个活着出来。”
少年不动声色地递上一枚刻着凤纹的铜牌:“我家主人想知详情,不论真假,皆有重谢。”
老者摩挲铜牌片刻,忽而冷笑:“重谢?那地方连尸首都化成灰,谁敢拿命换钱?不过……”他顿了顿,压低嗓音,“听祠底有座‘音井’,每逢月蚀,井中便传出吟唱,像人在念咒,又像机器在转。有人是上古遗器,也有人,那是‘接引之门’。”
少年瞳孔微缩:“接引?接谁?”
“不知道。”老者摇头,“但十年前,有个穿黑袍的外乡人来查过,走时带走了半块符碑。后来他死在自家密室,脑壳炸开,墙上全是那种扭曲的纹路——和你的玉简,一模一样。”
话音落,窗外风起,帘幕翻飞。再看时,老者对面已空无一人,唯有桌上多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灵晶,内里雷光隐现。
同一时刻,城北药铺后院。
一名蒙面女子将一枚残破玉符交给接头人:“这是从战俘身上搜出的,上面的纹,和最近出现的频率波动吻合。他们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布好了网。”
“网?”接头人皱眉。
“对。”女子冷笑,“他们在等一个信号。而我们的人,可能早就被‘种’了。”
“种了什么?”
“意识烙印。”她指尖划过太阳穴,“只要触发特定频率,就能远程唤醒。你以为那些战死的敌人真的全灭了?不,有些人只是‘休眠’。”
消息如蛛网铺开,七条暗线,九处据点,十七人口述。最终,所有线索汇聚一点——断祠。
洛璃坐在营帐内,面前摊开一张泛黄古图。图上山势扭曲,中央一座坍塌庙宇,四周布满断裂的符阵痕迹。她以灵力勾勒出玉简上的新符号——那只“睁开的眼睛”,缓缓覆于图心。
刹那间,图中某处亮起微光。
“北境三百里外,灵气断绝之地。”北冥渊立于帐门,目光沉静,“那里曾是上古观测台,传能接收‘星外之声’。若真有外来频率接入,那里是最可能的节点。”
“不是传。”洛璃收起地图,“是实证。共鸣石碎片指向北方,玉简纹路重组,系统模拟垂钓引发回应——三者坐标交汇,就是断祠。”
“你确定要亲自去?”北冥渊问。
“我不去,谁去?”她抬眼,“这事不能交给联盟明面力量。一旦惊动幕后之人,他们随时可以引爆潜伏者,整个北境都会乱。”
“那就队行动。”北冥渊斩钉截铁,“我、你、玄风,再加两名信得过的斥候。轻装简行,不带旗号。”
洛璃点头,随即起身走向储物架。她取出一只青玉瓶,倒出三粒丹药——清神、护魂、固脉,分别装入随行人员的药囊。又检查了两件防御法宝:一件是系统垂钓所得的【九重云鳞甲】,可抵御高阶神识冲击;另一件是【风息符阵盘】,能在危急时构筑临时结界。
最后,她将手覆在乾坤灵戒上,心神沉入系统界面。
冷却倒计时:六日十七时辰。
界面依旧灰暗,但就在她准备退出时,角落忽有一处微光闪烁——极淡,几乎难以察觉,像是某种提示图标在反复跳动。她凝神细看,那光点位置,正对应系统最初绑定时出现的“万界垂钓”四字古篆。
“不对劲。”她低语。
北冥渊走近:“怎么了?”
“系统在……自我唤醒。”她指尖轻触戒面,“明明还在冷却,但它在主动收集外界灵流,尤其是北境方向传来的微弱波动。就像……它认得那地方。”
“你是,系统和断祠有关联?”
“我不知道。”洛璃闭眼感应片刻,“但它在提醒我什么。那点光,像是个标记,又像是一把钥匙的轮廓。”
北冥渊沉默片刻:“那就更不能让你单独行动。”
“我不是去冒险。”她将一枚特制灵符贴于心口,“是去钓鱼。这次我不用系统真垂钓,但我可以放饵——用灵力模拟频率,引它现身。”
“若对方早有准备呢?”
“那就看谁的钩更快。”她唇角微扬,眼中寒光乍现,“他们以为我是宿主,是容器。但他们忘了——钓鱼的人,从来不怕鱼狡猾,怕的是……塘里本就没鱼。”
次日黎明,五道身影悄然离营。
洛璃一袭月白长袍,外罩轻甲,腰间佩剑未出鞘,却已有锋芒隐现。北冥渊紧随其侧,手中折扇轻摇,实则内藏【破频剑意】,随时可斩断神识链接。玄风背负巨斧,步伐沉稳,目光如鹰扫视四方。两名斥候一前一后,负责探路与断后。
队伍穿林越岭,渐入荒原。
风沙渐起,地苍茫。远处一座残破祠庙矗立于焦土之上,屋顶塌陷,梁柱焦黑,仿佛被雷亲手击碎。庙前石碑断裂,字迹模糊,唯有中央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宛如大地睁开的巨口。
“就是这儿。”玄风低声道,“断祠。”
洛璃上前一步,指尖凝聚灵力,轻轻拂过碑面残纹。刹那间,她戒中那点微光猛然一闪,随即消失。
她猛地抬头,望向祠内深处。
就在那一瞬,风沙骤停。
祠庙残垣之间,一道极细的金线从地底延伸而出,悄然爬上她脚边的石块,纹路流转,竟与玉简上的“眼”符完全一致。
北冥渊察觉异常,立即横扇拦在她身前。
洛璃却未退,反而缓缓抬起右手,将一缕灵力注入乾坤灵戒,模拟出那段加密频率的节拍——
滴、哒、滴哒……哒滴……
三息之后。
祠内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声,像是锁扣松动。
紧接着,那道金线骤然亮起,顺着石缝蔓延,竟在空中勾勒出半幅残缺的系统界面投影,与她戒中所见,如出一辙。
她瞳孔骤缩。
不是巧合。
是回应。
而且,这投影的边角,刻着一行字:
“钓者已至,塘门将启。”
北冥渊厉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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