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巴库的航班进入平流层,机舱灯光调暗,引擎发出单调的嗡鸣。
大多数乘客都戴上了耳机,沉浸在电影或音乐里。林逸风没樱
他面前的桌板上,放着赵思宁给他的那台平板电脑。屏幕上不是电影,而是一张张复杂的流体力学图表,空气流过车身的线条被染成红、黄、蓝三色,代表着不同的压力和速度。
文丘里通道、扩散器、涡流发生器……这些曾经只属于工程师领域的词汇,如今成了他必须攻磕堡垒。
他闭上眼睛。
脑海中那座熟悉的“赛道记忆宫殿”再次浮现。但这一次,宫殿的结构发生了变化。巴库那条全长六公里的街道赛道不再仅仅是沥青、白线和护墙的三维模型。
无形的气流成了宫殿里新的实体。
他能“看到”气流如何被鼻翼切割,如何顺着车身涌向侧箱,然后被吸入车底那两条被重新定义的通道。在2号弯的重刹区,气流会如何剥离;在全油门通过的16号高速弯,空气动力学效应又会如何将赛车死死按在地面。
舒马赫的经验已经化为本能,而现在,他要在这份本能之上,亲手搭建起属于自己的,关于物理和工程的圣堂。
这趟航程,他没有一秒钟在休息。
***
周五的巴库,像个刚睡醒的野兽,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慵懒的气息。
这条临时封闭的街道赛道抓地力极差,一层薄薄的沙土覆盖在沥青表面,让赛车像是在冰面上跳舞。
“Ethan,测试计划A,首先是基础检查圈,然后我们会用硬胎跑一个五圈的短赛段,收集数据。”
工程师亚历克斯·陈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一如既往的沉稳。
“收到。”
林逸风驾驶着阿尔法·罗密欧c41驶出维修区,赛车在低抓地力的路面上显得有些神经质。他心翼翼地感受着赛车的反馈,试图将脑中的理论与现实的颠簸联系起来。
计划刚开了个头,意外就发生了。
“黄旗,黄旗,2号弯。”
无线电里传来指令。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黄旗就变成了红旗。
维修通道的信号灯亮起,一辆威廉姆斯赛车前翼尽碎,停在了缓冲区。
第一次练习赛,仅仅开始七分钟,就被迫中断。
林逸风的测试计划,刚写下第一个标点,就被硬生生撕掉了。
回到维修区,技师们给赛车轮胎盖上保温毯,但所有人都无所事事。整个下午的练习赛,就在这种断断续续的节奏中被彻底搅乱。
红旗、黄旗……像是巴库街头混乱的交通信号灯,交替上演。
没有车队能进行有效的长距离测试,数据收集变得支离破碎。
“好了Ethan,赛道再次转绿,出去做个飞行圈,我们试试软胎的性能。”
林逸风再次驶上赛道,轮胎很快进入工作温度。他冲过起跑线,开始了他的飞行圈。第一个计时段,不错。第二个计时段,他找到了节奏,赛车在他的控制下流畅地划过城堡区的窄弯。
就在他准备进入最后一段全油门区域时,无线电里传来亚历克斯那令人泄气的声音。
“红旗,红旗!减速,进站,Ethan。”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远处的赛道上空,一股青烟正在升起。
“F**k!”
一声怒骂没能忍住,他烦躁地用手套捶了一下方向盘的侧面。精心酝酿的节奏和情绪,再次被粗暴地打断。
***
排位赛前的车队休息室里,气氛凝重。
所有人都清楚,在这样一条事故频发的赛道上,排位赛的运气成分被无限放大。
“风哥。”
一个略带紧张的声音传来。
林逸风回头,看到周冠宇正有些局促地站在他身后。这位同胞后辈的脸上,写满了对这条“撞墙之都”的敬畏。
“怎么了,冠宇?”
“那个……2号弯的刹车点,还有城堡弯那一段,我总是找不到最好的线路,感觉赛车很不稳定。”
林逸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拉着他走到一台数据分析电脑前。
“过来。”
他调出自己练习赛那几个零碎的圈速数据,尽管不完整,但足够明问题。
“2号弯,别看路肩,看左边那栋楼墙上的广告牌。在你感觉快要撞上护墙的时候刹车,而不是凭感觉。你的本能会欺骗你,但物理距离不会。”
他指着屏幕上的刹车轨迹。
“至于城堡弯,关键不是快,是顺。从8号弯进去的时候,牺牲一点速度,让车头对准9号弯的弯心。这样出来的时候,你就能用更顺的姿态通过后面最窄的部分。记住,这里不是让你刷最快单圈的地方,是让你活下来的地方。”
他的话语里没有丝毫保留,全是自己用“赛道记忆宫殿”和舒马赫融合成的本能分析出的最优解。
周冠宇听得极其认真,不住地点头,眼神里的迷茫渐渐被清明取代。
林逸风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几年前那个同样迷茫、同样渴望证明自己的影子。他拍了拍周冠宇的肩膀。
“别怕撞墙,我们是开赛车的,不是来观光的。去吧。”
***
排位赛q1,混乱如期而至。
林逸风刚做出一个足以晋级的成绩,准备回维修区节省轮胎,黄旗就亮了。
紧接着,红旗。
又有人撞了。
所有赛车鱼贯而入返回维修区,轮胎温度急速流失,所有饶节奏都被打乱。
在红旗漫长的等待时间里,维修间里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气氛。技师们反复检查着赛车,车手们则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一言不发。
林逸风靠在头枕上,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任由焦躁吞噬自己,而是再次启动了“赛道记忆宫殿”。
这一次,他调取了练习赛以来所有的视觉信息。
红牛赛车在高速弯中那异常稳定的姿态、自己赛车每一次锁死时留下的轮胎印、赛道上因为数次事故而留下的碎片和油渍……所有的一切,在他脑中进行着高速的三维重构。
他发现了一个被大多数人忽略的细节。
由于多次红旗和清理,赛道特定区域的橡胶颗粒分布变得极不均匀。有些弯心因为被反复碾压,抓地力极强,而有些出弯的线路,则因为赛道清理车的刷洗,干净得像刚铺好的沥青。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他睁开眼,按下了通话按钮。
“亚历克斯,听到吗?”
“很清楚,Ethan。怎么了?”
“我要改设定。刹车平衡往前调两个点,差速器锁止率加大。”
无线电那头沉默了两秒。亚历克斯的声音带着一丝疑虑:“Ethan,这很冒险。这么调,赛车在低速弯会变得非常难以驾驭,很容易甩尾。”
“相信我。”林逸风的语气不容置疑,“赛道是个骗子,抓地力不在我们以为的地方。”
短暂的权衡后,亚历克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车手。
“收到。我们按你的做。”
q2开始,绿灯亮起。
林逸风驾驶着设定激进的赛车驶上赛道。在第一个计时圈,他就将那个冒险的赌注兑现了。
他在那些被他标记出的“假性低抓地力”区域更晚刹车,更激进地入弯,利用那些被忽略的高抓地力补丁,赛车像被轨道吸住一样,精准地切过弯心。
一圈下来,成绩定格。
p7!
“p7,Ethan!干得漂亮!这个成绩足够进q3了,可以进站了!我们省下了一套全新的软胎!”亚历克斯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这是一个完美的微操胜利。
q3,最后的决战。
换上那套全新的软胎,林逸风感觉赛车像活了过来。
他驶出维修区,开始了最后一搏。
赛车与他合二为一,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整个世界只剩下方向盘上的显示屏和眼前不断延伸的赛道。
第一个计时段……紫色!全场最快!
第二个计时段……紫色!又是全场最快!
方向盘上的圈速预测显示,他比自己之前的最快圈速快了将近半秒。如果保持下去,这会是一个能让他排进前三的成绩!
他冲出最后一个弯角,dRS开启,引擎发出最高亢的咆哮,终点线就在眼前!
突然,视野的尽头,一片黄旗疯狂舞动。
紧接着,是刺眼的红色灯光。
前方不远处,一辆红白相间的牛赛车,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撞在护墙上,车身还在冒着烟。是角田裕毅。
“红旗!红旗!比赛不会恢复!”
亚历克斯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冰冷地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的成绩,定格在了冲刺前的那一圈,第七名。
那个本可以震惊全场的圈速,随着角田的撞车,化为乌樱
“不!!!”
一声压抑的怒吼。
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中心,坚硬的碳纤维外壳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车身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Ethan,冷静!冷静!我们看到了你的速度,那一圈太棒了。正赛我们有机会,绝对有机会!”亚历克斯的安慰声在无线电里响起,但此刻听起来苍白无力。
回到维修区,林逸风一把扯下头盔,汗水浸湿的头发胡乱地贴在额头上,他双眼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没有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p7”。
技术总监扬·蒙肖默默地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块数据板。
林逸风接过,目光落在屏幕上。
那上面,是他被红旗中断的最后一圈的详细数据。
分段一:紫色。
分段二:紫色。
在最下方,有一行字:理论最快圈速——1:40.521。
这个时间,可以排在第四,仅仅落后于拿到第二的维斯塔潘和第三的汉密尔顿。
林逸风眼中的怒火,像是被泼了一盆液氮,没有熄灭,反而瞬间凝固,化为一片冰冷的火焰。
他抬头,看向扬·蒙肖,短促地点零头。
“我明白了。”
扬·蒙肖也点零头,没有多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喧嚣散去,车队开始收拾。赵思宁拿着一瓶水走了过来,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来,拧开,灌了一大口。
赵思宁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开口的声音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纽维刚刚给我发了条消息。”
林逸风的动作停住了。阿德里安·纽维,红牛车队的才设计师,围场里活着的传奇。
“只有一个词。”赵思宁的目光与他对上,一字一顿。
“‘Interesting’。”
她顿了顿,补上了最后一句。
“他指的不是勒克莱尔的杆位,而是你被毁掉的那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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