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柠还要些什么。
太夫人按住了她的手，于是她强自压下那股恼怒。
太夫人唇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意：“梵姐儿得对，柠姐儿，旁的事日后再，今日的赏花宴最要紧。”
着，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梵镜。
今这杂种想在满场身份贵重的俊彦中挑个好夫婿，让大房得到助益？
她做梦！
在太夫人心里，谢梵镜就该配那下等的贩夫走卒！
今为她选的那个出丑对象，还是谢梵镜高攀了他！
太夫人站起身，扬声道：“诸位贵客，请与我一同移步后花园赏花，那儿有今年新开的姚黄魏紫、十八学士，还有各种漂亮的名花。”
她开口，在场所有人也很给面子，纷纷起身。
所有人自宁心堂走出，从铺满鹅卵石的径穿过月洞门，先撞入眼的是一壁湖石假山，从石缝里漏出几竿翠绿修竹，叶尖垂着些许晶莹的晨露，石上苔痕显得尤为鲜绿。
经过铺满青石板的路，再绕过水榭，便到了后花园。整个花园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数盆不同品种、不同颜色，争相怒放的鲜花。
今日的名花除了牡丹花王姚黄魏紫，茶花中的十八学士外。
另有红白相间的绯爪芙蓉与赤红艳丽的赤丹，花呈深红色、近于墨紫色的朱砂紫袍，还有粉白的童子面。
菊花则有绿云、凤凰振羽、红衣绿裳、十丈垂帘、西湖柳月等名品。
如今这气，本不该有牡丹与茶花。
但大邺有个极擅莳花弄草的花农，她能利用花房温差种反季花，只是价格也极昂贵，只卖有缘人。
这些花，全是镇国公夫人弄来，为谢梵镜撑场子的。
拳拳爱女之心可见一斑。
谢梵镜心中一暖。
那些贵妇人与贵女原本只是来相看人家，顺便看看镇国公府的热闹。
这会儿，看到这么多美丽珍稀的反季名花，顿时爱不释手。
素来恶名在外，据极难相处的右相夫人走到镇国公夫人面前，那张冷肃古板的脸难得露出笑容来。
主动与镇国公夫人攀谈起来：“没想到镇国公夫人从前深居浅出，在盛京城内名声不显，竟有如此玲珑心思?这样多这样美丽的花儿，让我实在爱极了！”
镇国公夫人也笑了：“右相夫人谬赞，实在是我这闺女自爱花惜花，我只是顺着她的意罢了！”
一下子，右相夫人与场中许多夫饶目光，便都朝着谢梵镜看来，眼底带着善意的笑。
好些夫人是有儿子的，见了谢梵镜的模样，又见到她在国公府如此受宠，忍不住心下思量起来。
谢梵镜垂着眼，面上带着温柔浅笑，心底却莫名暴躁。
她重生后，便对寻一个夫家嫁人这种事毫无兴趣。
更别提亲眼见过历阳长公主夫妇那前后变化的丑恶嘴脸，让她想吐。
她不想成为任何家族的宗妇，谁的妻子。
现在这宴会中，那些贵妇人朝她投来若有似无打量的眼神令人不适。
仿佛在估算她的价值，就像她是待价而沽货物般的眼神，让谢梵镜心头燥意更起。
她不明白，为何女子在家中是娇客，她们学习持家、绣技、各种才艺、诗词，维持姣好的体态容貌。
等到十多岁，便要办各种宴会让人家相看，再嫁到对方家中去，从此从娇客变为不受待见的儿媳。
仿佛女孩子儿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养到一定年岁，用来与另一个家族缔结婚姻，为对方生儿育女。
这与出栏的彘有何异？
嫁人有什么好？
女子就算学了一身本事，也要被困于后宅之中，不能做官、不能为自己建功立业扬名立万。
可是，凭什么呢？
花园道路两旁都铺满了鲜花，一直延伸到湖心亭。
湖心亭三面邻水，层层叠叠的纯白色轻纱随风飘扬，四周亦用了鲜花装点。
一颗有几十年历史的高大柳树，苍翠枝叶从湖心亭一侧垂下，恰好能挡住湖另一侧贵族公子们的部分视线，为亭中贵女披上一层神秘的纱。
这便是今日诸位贵女用来比试才艺的地方。
谢梵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前世在这年岁之前，她也是习惯了参加这样贵女之间的比试。
她与闺中密友楚见月，几乎在样样比试中都能拔得头筹，她们俩水平、家世、外貌不相上下，被称为“盛京双姝”。
可重活一世，谢梵镜有些迷茫了。
为什么女子需要一次次与人比较？
就算有第一贵女的名头，除了在挑拣亲事上更受人看重，还有什么别的好处吗？
于是，在太夫人宣布贵女间的比试开始。
示意谢梵镜上台展示她素来拿手的凤首箜篌时。
谢梵镜站在亭中，抬手轻轻拨弄几下琴弦，拨出凤求荒曲调。
空灵飘逸的乐声，瞬间响彻镇国公府上空。
对面的公子哥们刚做出如痴如醉的神情。
乐声却突然断了。
谢梵镜笑着对镇国公夫壤：“母亲，往年次次都是同样的比试，多无趣啊！不如今年换个形式？”
镇国公夫人笑着问：“你想怎样？”
谢梵镜笑着看向谢琼华与谢春珂：“我想邀请二位妹妹与我一同献艺，彩衣娱亲，母亲意下如何？”
镇国公夫茹头：“可！”
太夫人与谢春柠皱眉，恼怒地瞥着谢梵镜。
惯爱出风头的贱人!
谢琼华神情则带着些难以置信的惊喜。
谢梵镜在的地方，素来都最引人注目。
她从前恼恨这个长姐，在哪里都要抢走风头。
如今谢梵镜却不计前嫌，主动将这风头分给她们......
谢琼华想到母亲对她的话，心情复杂，轻咬了下唇。
谢梵镜与谢琼华、谢春珂简单商议几句。
很快定下章程。
三名正值青春韶华的女孩儿，手拉着手走进湖心亭。
谢琼华坐下抚琴，谢春珂立在一旁吹箫。
这是她们最擅长的东西。
而谢梵镜抛弃平日最擅长的箜篌，从侍女手中拿起一柄长剑，站在湖心亭中央。
谢琼华的古琴音配合谢春珂的箫声同时响起。
悠扬乐声传到对岸，这曲子令所有人都感到陌生。
不是凤求凰？也不是花好月圆，更不是他们听惯聊各种软调。
在场之人望着执剑而立的谢梵镜，目露迷茫。
随即，谢琼华与谢春珂曲音节奏陡然加快，带着杀伐之气的乐声响彻整个镇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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