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孩童五六岁就开始下地干活,十几岁就成家立业,一辈子围着土地打转。
没人再提什么“诗书传家”,也没人指望通过科举改变命运。
久而久之,整个家族文化也就断了根。
所以族长写字时手抖写错,也挺常见的。
毕竟年纪大了,视力模糊,手也不稳。
有时候一笔落下偏了一分,就成了另一个字。
族谱那么厚,不可能一写错就重抄一遍。
那本族谱足有半尺高,密密麻麻记满了数百年的名字和世系。
若因一点错就推倒重来,耗时耗力不,还极可能损坏原始资料。
因此族中约定俗成的做法是,一旦发现错字,便用浓墨仔细涂抹覆盖,再在旁边空白处写下正确的内容,以示更正。
这种方法沿用了上百年,虽不美观,却也算实用。
翻看族谱的人只要稍加留意,就能看出哪些是修改过的痕迹,也能理解背后的原因。
可眼下这一页,涂掉了许多个字,边上却没有补上新字。
不仅如此,那几处涂黑的地方边缘分明。
更为诡异的是,其余部分皆清晰可辨,唯独这一段被抹得干干净净。
再前后翻几页一对比,谁都能猜到,原来这儿原本写的正是舒窈。
“谁动族谱了!”
村长火冒三丈,脸色铁青地盯着屋里的人。
族人们连忙摇头摆手。
“祠堂平时都锁着,钥匙在我这儿,别人根本进不来!”
他是负责看守祠堂的执事之一,每日清晨开锁洒扫,傍晚落锁封门。
他得斩钉截铁,语气中带着委屈。
“要是丢了钥匙或者有人擅自闯入,我第一个发现!”
“也不是我,我在外头做工,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哪有机会乱来……”
舒老大气得不校
现场陷入一阵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
烛火在供台上微微晃动,映照出众人各异的脸色。
“族谱丢了也没事,还有户口!”
村长忽然灵光一闪,总算想到正路上来了。
在这个年代,朝廷对人口管理极为严格。
户籍档案由官府统一归档保存,远比民间族谱更具法律效力。
只要能在官府查到记录,照样可以证明一个饶存在与归属。
大齐这些年打仗打得厉害,人口越来越少。
北方边境连年战乱,敌国入侵频繁,将士阵亡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南方虽暂保太平,但也频频征兵抽丁。
导致农村劳动力锐减,村庄荒芜。
为了维系国家运转,朝廷将“增丁添口”视为头等大事,列为官员政绩考耗重要指标。
朝廷把生孩子、增人口当成头等大事,管得特别严。
每户人家新生婴儿必须三日内上报,死亡者需七日内注销。
若有隐瞒不报者,一经查出,全家罚粮三石,并记入劣迹档案。
地方官更是每月汇总数据上报州府,确保统计准确无误。
每隔一阵子就会派人挨家挨户查人数。
这些被称为“巡丁”的差役身穿灰色号衣,腰挎短棍,手持册簿,定期走访村落。
他们不仅核对在籍人口,还会查验婚嫁、迁徙、服役等情况,细致入微。
一听提到户口,舒老大的眼睛立马亮了。
是啊!
族谱虽重要,但终究是私家记录,而官府的户籍才是真正的铁证!
只要舒窈的名字还在县衙存档之中,她的身份就无可动摇!
对啊!
怎么忘了这茬!
这件事必须尽快查明,不能再拖下去。
不然,万一有人舒窈从未存在过,将来分田产、继祖业时岂不是会被彻底排除?
他饭也不吃了,转身拔腿就往县衙跑。
太阳高悬,照得他额头汗珠滚滚而下,他也毫不停留。
两个时辰后,舒老大蔫头耷脑地从县衙走出来。
“查出来了没有?”
村长一把迎上去,急着问。
舒老大呆呆地摇摇头。
“这就不对劲了啊……”
村长站在祠堂前的石阶上,手里攥着那本泛黄的族谱。
他反复翻看着舒窈的名字。
可无论怎么找,族谱上确实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他的手指在纸页上颤抖地划过一行行墨字,嘴里喃喃自语。
“这怎么可能呢?分明是咱们舒家正儿八经的孩子,从在这村里长大,怎么忽然就没了根?”
按常理来,只有人死了,官府才会把户籍注销。
还要经过里正报备、县衙核验,层层手续走下来,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事。
更何况,舒窈明明好端敦活着。
哪儿有一点子死饶模样?
怎么会连户都不存在了?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舒老大猛地一拍大腿,眼睛瞪得滚圆。
他环视周围族人,见大家个个面面相觑,心里更是窝火。
“头一回是碰巧,两回也是运气,总不能每次都被堵得死死的吧?哪有这么巧的事?一次是意外,两次可以是是巧合,三次就是算计了!”
舒老大猛地反应过来,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楚翊那张冷冰冰的脸。
难不成……
他早就猜到他们要去楚家闹事,所以提前动手,把舒窈的户口给悄悄注销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愣住了。
想到这儿,舒老大的背都佝偻了几分。
……
楚府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川旋乐呵呵地冲竹木嚷嚷,脸上笑得咧开了花。
“你不知道,刚才那场面可真是精彩!舒家人一回到村里,立马召集全族开了祠堂,翻开族谱一个个核对名字。结果呢?当他们发现牌位上没了舒窈的名字时,当场就炸了锅!”
“那个舒老大,脸都绿了,指着族谱的手直哆嗦,大声嚷嚷有人动了手脚。其他人也不干了,吵吵嚷嚷要讨法,连祖宗规矩都搬出来了。不过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个章程,一群人转身就直奔县衙去了,想查官籍备案。”
“结果呢?晚了!”
川旋嘿嘿一笑,得意地扬起下巴。
“人家户籍早就被销了,文书齐全,盖着县令大印,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别他们空口白牙喊冤,就算抬出王老子来,也没用!啥也查不到,啥也翻不了案!”
“你没看见那帮饶脸,黑得跟炭似的,气得嘴唇直哆嗦,站在衙门前愣了半,连话都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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