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质问逼的方静节节后退,哑口无言,脸上只剩下绝望的恐慌。
周祈年不再看她,转而看向一旁脸色同样不好看的王医生,语气放缓了些:“王医生,你是专业的医生,该怎么诊断就怎么诊断,该出具什么报告就出具什么报告,至于其他的……”
他目光冷冽地扫过地上那些钱,又扫过瑟瑟发抖的方静,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不该碰的东西别碰,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这话既是给王医生听,更是给方静听。
王医生闻言,脸色一凛,立刻郑重地点头:“周先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一切都会严格按照医疗规范和法律法规来。”
他着,弯腰将地上的钞票捡起来,塞回给方静:“沈夫人,这个请你收回去。”
方静拿着那烫手的信封,像是拿着烧红的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堪到了极点。
周祈年不再理会她,目光转向病房的方向,语气听不出情绪:“我现在要进去看看沈清。”
方静一听,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也顾不上难堪了,急忙拦住他:“不行祈年,清清现在不能见你,她看到你情绪会更激动的,医生了她需要绝对静养!”
“我是来看她的,不是来刺激她的。”
周祈年淡淡地道,目光却深邃难测:“有些话,我觉得有必要当面跟她清楚,还是,您怕我跟她些什么?”
方静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强自镇定:“我……我能怕什么?我只是为清清的身体着想……”
“那就让开。”周祈年的语气不容拒绝,他绕过方静,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内,沈清正靠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脸色苍白脆弱,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头。
当她看到走进来的人竟然是周祈年时,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一丝激动的红晕。
“祈年?”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巨大的惊喜,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你……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不会不管我的……”
她着,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一副柔弱无助受尽委屈的模样,向他伸出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期盼地看着他。
周祈年看着她的模样,心底的抗拒几乎扑面而来,但他想起贺景淮的话,还是硬生生将那股厌恶压了下去。
他没有去握她的手,只是走到床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声音刻意放得低沉:“不太放心你,就来看看你。”
沈清见他语气似乎有所松动,没有像之前那样冰冷斥责,心中顿时燃起巨大的希望,眼泪流得更凶,声音哽咽:“祈年,我好害怕,他们都冤枉我,那些警察好凶,我没有做过,我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她急切地想要抓住他的手,寻求保证。
周祈年巧妙地避开了她的触碰,手指微微收紧,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沈清,你告诉我实话,李其的奶奶,到底在哪里?”
沈清听到这个问题,眼神猛地闪烁了一下,闪过一丝极度的慌乱,但她很快掩饰过去,用力摇头,哭得更凶:“我不知道,祈年,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也相信了他们的鬼话,怀疑我?连你也不信我了吗?”
看着她这副抵死否认的样子,周祈年心中的冷意更甚。
他强忍着揭穿她的冲动,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你不利,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出来,也许还能有回转的余地,懂吗?”
他适时地停住,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让沈清不禁在想,他是真的在为她着想,真的在痛苦挣扎。
沈清此刻脑子正是混乱的时候,听到他的话,立马急切地追问:“回转的余地?祈年,你的意思是……你还会帮我的,是吗?只要我了,你就会像以前一样保护我的,是吗?”
周祈年看着她眼中那扭曲的期盼和疯狂,眸色微冷了几分,面色不变道:“那要看你的,到底有多少价值。”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沈清濒临绝望的心脏。
她仿佛看到了周祈年重新站回她身边的希望,巨大的诱惑和依赖让她瞬间失去了判断力,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急切:“有价值!当然有价值!那个老太婆她……”
只不过沈清的话刚要出口,就猛地对上门口方静拼命使眼色摇头的表情,理智回笼了一点点,下意识停下所有话,眼神重新变得警惕和闪烁,改口道:“祈年,你是不是听别人了什么来骗我的?”
周祈年面上不显,只是眼神微微黯淡下去,缓缓站起身,声音低沉:“既然你不肯实话,那我也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
完,他作势就要离开。
“不要走!”沈清见状,顿时慌了,那刚刚看到的希望之光仿佛要瞬间熄灭,她再也顾不得母亲的暗示和理智,急切地喊道:“我!我!祈年你别走!我告诉你!那个老太婆被我妈送去……”
沈清的话刚到嘴边,方静几乎是扑了进来,声音尖锐地打断了她,带着一种刻意的夸张的担忧:“清清!你怎么又哭了?医生了你不能情绪激动,快躺下休息!”
她一边,一边快步走到床边,状似无意地挡在了沈清和周祈年之间,背对着周祈年,对女儿使了个极其严厉的眼色。
沈清被她这一打岔,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看着方静眼中毫不掩饰的警告和恐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眼神重新被慌乱和警惕占据,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揪紧了被子,声音变得微弱而闪烁:“我什么都不知道,祈年,你别问了,我头好痛……”
周祈年将沈清骤然转变的态度尽收眼底,深深地看了沈清一眼,没话。
只不过他那眼神却复杂得让沈清心慌意乱。
周祈年的声音低沉下去:“既然你不肯和我实话,那我也没什么好的了,你好自为之。”
完,他不再有任何留恋,决绝地转身,阔步离开了病房,甚至没有再看方静一眼。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病房内那对心思各异的母女。
周祈年一走,沈清立刻抓住方静的手,急切又带着后怕:“妈,我刚才差点就出来了!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帮我?他刚才的语气……”
“帮你?”方静气得脸色发青,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醒醒吧,周祈年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林笙那个贱人和孩子!他刚才那是在套你的话!你看不出来吗?他恨不得立刻找到证据把你送进去!你怎么这么傻!”
沈清被她骂得愣住了,喃喃道:“可是……可是他刚才明明……”
“他什么了?他了一句准话吗?他就是在诱导你!让你自己跳进坑里!”方静又急又气,看着女儿这副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样子,只觉得心力交瘁:“他现在对你只有利用和厌恶!你还在做什么白日梦!”
沈清被她彻底骂醒,脸上血色尽失,眼神渐渐变得怨毒和不甘:“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等着他找到证据……”
方静眼神一狠,闪过一丝凶光,压低声音道:“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条,立刻把你送出国,躲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第二条……”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气音:“就是让那个老太婆永远开不了口!只要死无对证,光凭李其一个饶话,证据链就不完整,我们就有操作的空间!”
沈清那股破罐破摔的疯狂也涌了上来,她死死攥着床单,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出国?我不走!我走了就真的输了,再也回不来了,周祈年就彻底是林笙的了!”
她猛地抓住方静的手,眼神偏执而锐利:“妈,你得对,周祈年他现在是在利用我,想套我的话,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方静不解看她。
“对!”沈清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冷笑:“他不是想让我以为他会帮我吗?那我就假装相信他,依赖他,顺着他!他不是想知道老太婆的下落吗?我可以给他一点模糊的线索,拖住他,让他以为有机会!在这个过程中,妈,你尽快……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干净!只要那个最大的隐患没了,我就还有机会!周祈年他就不能甩掉我!”
事已至此,方静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沉重地点零头:“……好,妈知道了,你这边稳住他,给我争取时间,记住,在他面前,一定要演得像,就像你以前最会做的那样柔弱无助,全心全意依赖他,相信他。”
“嗯!”沈清重重地点头,苍白的脸上因为疯狂的谋划而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
另一边,周祈年心情烦闷地回到周家老宅。
白琴正在插花,看到他一脸郁色地进来,额角的纱布还透着些许狼狈,心疼地叹了口气:“又去找笙笙了?还是去处理沈清那边的事了?看你这样子,两头都没落好?”
周祈年疲惫地松了松领口,倒在沙发上,揉着刺痛的眉心:“妈,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笙笙走的时候,我没有立刻放下一切去追,我总以为她只是闹脾气,总会回来的……我低估了她的决绝,也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如果当时我就……”
他不下去,巨大的悔恨几乎要将他淹没。
如果当时他就能像现在这样看清自己的心,放下那可笑的骄傲和固执,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波折?
是不是就不会让顾衍,让唐聿礼有机会靠近她?
白琴放下剪刀,坐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现在这些都晚了,人呐,总是要摔了跟头才知道疼,重要的是现在你知道错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沈清那边……怎么样了?”
听她提起沈清,周祈年脸色沉了下来:“疯疯癫癫,方静守得死死的,还想买通医生做假证明,她刚才差点漏嘴,被方静打断了,现在她们肯定更警惕了。”
他将医院发生的事情简单了一下。
白琴听得直皱眉:“这母女俩,真是……那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沈清的口供和李其奶奶的下落了?”
“嗯。”周祈年点头:“沈清现在被警方盯着,方静不敢让她随便出院,只能以病情需要观察为由暂时留在医院,这反而给了我们一点时间,但必须尽快,否则等沈家反应过来,不惜代价把她弄走,或者……”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对李其奶奶下手,那就麻烦了。”
白琴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祈年眼神晦暗不明:“她们想玩,那我就陪她们玩下去。”
白琴看着儿子眼中那份陌生的冷厉和算计,心中百感交集,但终究没什么,只是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保护好笙笙和初,对了……”
她想起一事,“过段时间就是初的生日了,你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和笙笙好好谈谈,就算她不肯原谅你,至少让孩子过一个开心的生日,你们一起带她回老宅吃个饭?我亲自下厨。”
周祈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我试试,但她现在……未必肯答应。”
“好好,态度诚恳点,重点是孩子。”
白琴叮嘱道:“你放心,你爸那边,我去,经过这么多事,他也看清了沈家是什么人,不会再逼你了,虽然嘴上还是硬,但心里估计也盼着你们好,盼着孙女回来。”
周祈年点零头,白琴的话让他烦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一些。
另一边,林笙自从早上那通电话后,就一直处于联系孙蔓失败的状况里。
孙蔓电话始终无法接通,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缠绕在她的心间,让她再也坐不住,直接开车来到了唐氏集团总部。
不顾秘书的阻拦,她一把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唐聿礼似乎正在和下属交代工作,见她闯进来,并不意外,只是对愣住的下属挥了挥手:“先出去吧。”
秘书担忧地看了林笙一眼,默默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林笙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皱紧眉心盯着他,直接质问:“唐聿礼,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妈呢?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唐聿礼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甚至还抬手示意了一下旁边冰箱:“刚榨的橙汁,要喝吗?降降火气。”
“回答我的问题。”林笙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唐聿礼避开了她的目光,拿起桌上的钢笔把玩着,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气:“孙姨在一个很安全,环境很好的地方休养,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觉得,国内环境太复杂,不适合她静养,也不适合你和初,换个环境,对大家都好。”
“你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林笙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在软禁她!”
“随你怎么想。”唐聿礼终于抬起眼,看向她,眼神深邃,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偏执:“我只是在帮你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林笙,你挣扎了这么久,得到了什么?除了伤害和疲惫,跟我走,是你最好的出路。”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一步步走近她,声音带着蛊惑般的低沉:“晚上有空吗?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法餐厅,主厨是我从法国请来的,味道很正宗,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他试图去拉她的手。
林笙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冰冷:“唐聿礼,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你想要的,就可以不择手段地得到?你把我妈当成人质来威胁我?你简直让我觉得恶心!”
唐聿礼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沉了下去,语气也变得冷硬:“恶心?林笙,我对你的心,你就只觉得恶心?好,很好。”
他盯着她,语气不变:“那你就继续留在这个泥潭里挣扎吧,看看周祈年能不能保护好你,看看顾衍能给你什么样的未来,但是别忘了,孙姨什么时候能回来,能不能安心静养,取决于你的选择。”
“你!”林笙气得眼眶发红,却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她看着唐聿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窒息般的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死死盯着他,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波动而微微发颤:“一顿晚餐?就这么简单?吃完你就会告诉我我妈在哪里,并且不再干涉她的自由?”
唐聿礼微微倾身,将她困在他的气息范围内,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一顿晚餐,换孙姨的地址和自由,我的话,向来算数,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然后继续像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去找,或者……报警试试看?”
最后那句话,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和嘲讽。
他笃定她不敢,也不能。
孙蔓是他手中最有效的筹码。
林笙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的屈辱和无力。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可怕:“好。时间,地点。”
唐聿礼眸光微动,但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他直起身,恢复了一派从容,拿起内线电话吩咐秘书:“晚上云顶的预约确认一下,两位。”
然后他看向林笙,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营造的温和:“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不用。”林笙冷声拒绝,“我自己去。”
唐聿礼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抗拒,也没坚持,流畅地报出餐厅的地址:“好,那我就在餐厅等你。”
他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带着一丝玩味。
林笙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背影僵硬而决绝。
门关上的瞬间,唐聿礼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混杂着势在必得和一丝复杂痛楚的眸光。
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低沉而冷酷:“都安排好了吗?确保万无一失,我要带她走……”
晚上七点整,“云顶”旋转餐厅。
这里是京北最高的餐厅,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浪漫奢华,更是约会圣地。
林笙准时到达,她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与周围衣香鬓影的环境格格不入。
侍者将她引到预留的靠窗最佳位置。
唐聿礼已经等在那里,他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气质矜贵,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桌上摆放着娇艳的红玫瑰和已经醒好的红酒。
看到林笙,他站起身,极为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笙笙,你很准时。”
林笙避开他的触碰,沉默地坐下。
她的冷漠让唐聿礼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唐聿礼缓缓示意侍者倒酒,然后举起酒杯,看向窗外璀璨的繁华夜景,声音仿佛带着感慨:“这里的夜景很美,不是吗?记得你刚成年的时候,就过想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看这座城市的灯火。”
林笙的心像是被细微的针扎了一下,那是很久远之前的记忆了,久到她几乎已经忘记。
她没想到他还记得。但这丝毫不能缓解她此刻的紧绷。
“哥,我不是来和你怀旧看夜景的。”她的声音依旧冰冷:“我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诺。”
唐聿礼缓缓转回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深邃难辨。他晃动着杯中的酒液,并不喝,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笙笙,如果没有周祈年,没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你会不会……有一点可能喜欢我?”
林笙怔住了,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她看着唐聿礼,他此刻的眼神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但这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坦诚:“不会,我们不是一类人,你的世界充满了掌控,而我想要的,只是一份简单平等的尊重和安心,即使没有周祈年,我们也不可能。”
这话让唐聿礼眼底那丝微弱的希冀渐渐消散,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即扯出一个极淡的带着自嘲意味的笑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简单,平等,尊重……”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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