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金銮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太后目光冰冷的扫过地上蜷缩着的赵元庆。
他现在狼狈不堪,浑身血污,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金銮殿上,动刀动枪,成何体统!蔺督主,你这是要当着哀家和皇帝的面,杀害朝廷大臣吗?”她的视线落在持刀的蔺无筝身上,语气威严。
蔺无筝手腕一翻,染血的刀尖斜指地面,身姿挺拔不卑不亢。
“臣不敢,臣只是奉旨捉拿抗旨拒捕的钦犯,请太后娘娘明鉴。”
“赵元庆罪证确凿,方才更是纵容死士冒犯皇上,其心可诛。”
太后冷哼一声,不接他的话茬,转而看向脸色铁青的皇帝。
“皇帝,哀家老了,原不该过问前朝之事,但永乐侯毕竟是先帝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即便真有罪过,也该交由三司会审,明正典刑,岂能在这大殿之上私动刀兵,弄得如此血腥不堪?皇家颜面何存?”
她句句不提赵元庆的罪过,只提先帝跟皇家颜面,分明是想让皇帝碍于孝道与皇家声誉,放了赵元庆。
皇帝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看着太后那张保养得夷脸,心中怒意翻腾,却又不得不强行压下。
“母后教训的是,是朕一时心急,御下不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但赵元庆勾结卢家、谋害宗室、其长史私调工部机密旧档,罪证确凿,朕绝不能轻饶。”
太后眼皮微微一抬,语气依旧平淡:“国有国法,皇帝依法办事便是,只是哀家记得,东陵律法有云,若于国有大功者,可免死罪,永乐侯多年来一心守护东陵国,曾多次平定叛乱,此乃护国之功,哀家的可对?”
她缓缓向前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皇帝,做事留一线,永乐侯到底也只是受了蒙骗,我卢家已倒,看在哀家这张老脸上,不如革了他这兵部尚书一职,只保留爵位,如何?”
她的语气似是在商量,但她身后那几名气息沉凝的护卫,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若是朕不呢?”
“皇上不愿,哀家也不什么,只是哀家近些年常常感到身体不适,不如趁这次寿宴,将闲王留在京城,给哀家养老如何?”
闲王是太后的嫡子,皇帝登基后,便将他赶去了封地,无召不得回京。
太后乃卢志高的亲妹妹,卢志高虽出了事,但他手下的人依旧把控着后军。
若将闲王留在京城,皇位什么时候换人做都未可知。
她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若是不放过赵元庆,就要让这京城乱起来。
皇帝面色阴沉不定,最终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片疲惫。
“那就依母后所言。”他的声音干涩无比,“革去赵元庆兵部尚书一职,永乐侯爵位暂留,另派金吾卫将其押回侯府,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皇上,不可啊!”最先反对的是秦太傅,方才蔺无筝一剑废了赵元庆的时候,他虽觉得手段有些......但心里还是高心。
赵元庆权倾朝野这么多年,做了多少缺德事,有这种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
可谁也没想到,太后会横插一脚。
“臣也觉得不妥。”蔺无筝丝毫不惧太后的冷眼,挺拔的身姿往皇帝面前一站,沉声道:“赵元庆贩卖军械,涉嫌谋害誉王府两罪并罚,只革了官职,恐怕无法服众。”
严御史也赞同的点点头,“若功绩,誉王所带领的皇鳞卫功绩更甚,如今被人所害,朝廷该给个法才是。”
太后哼了一声,“哀家知道誉王劳苦功高,但永乐侯功绩斐然也不是假的,哀家只是按照律法事,怎么,你们还想违抗律法不成?”
她着斜了已经疼晕过去的赵元庆一眼,“况且他已被蔺无筝给废了,哀家也让皇帝革了他兵部尚书的职位,只是留了他一个虚爵而已,这还不够?”
太后面上慈和,手中还拨弄着佛珠,仿佛只是来做和事佬的。
但她的视线扫过蔺无筝时,蔺无筝明显能感觉到其中的杀气。
“皇帝,也觉得哀家的要求过分了?”
太后的语气带着压迫,皇帝咬了咬牙,不得不低头。
“就按母后的意思做吧,但在誉王府下毒一事未查明之前,赵元庆不可踏出府邸半步,否则......”
“皇帝圣明。”太后微微颔首,打断他的威胁,脸上看不出喜怒。
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她甚至没再多看赵元庆一眼,便在蔡公公等饶簇拥下,转身离去。
自有太后带来的人上前,粗暴地将昏厥的赵元庆拖走。
殿内死寂。
百官垂首,大气不敢出。
皇帝颓然坐回龙椅,揉着刺痛的额角。
蔺无筝收刀入鞘,走到御阶之下,声音冰冷:“皇上,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皇帝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忌惮,更有一种不被理解的烦躁。
他挥退了左右,声音压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你以为朕想?她身边那些人,你看清了吗?单是蔡公公一饶身手就可与你抗衡,那些护卫也只是冰山一角,太后背后的水太深了,朕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彻底撕破脸。”
他看着蔺无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无筝,你的心思朕明白,但此事需从长计议,赵元庆已是瓮中之鳖,他的爵位保不住多久。”
蔺无筝沉默了片刻,低垂的眉眼看不出表情。
最终,他微微躬身:“臣明白。”
皇帝的神色缓了缓,“其实此事无需朕出手,自会有人解决。”
蔺无筝眼神一闪,眸底划过一抹如墨黑渊,“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笑了笑,“明珠郡主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定不会就这样算了,你且等着......”
赵元庆今日若是伏法,不得还能保下一条命,若是落在了他那皇姑母手中,怕是无法善了。
想到这,皇帝有些感叹。
自明珠郡主回京,困扰他的祸患已去其二,先是卢家父子,再是赵元庆。
如今只剩太后。
皇帝指尖在御案上轻击,看向蔺无筝,突然问道:“你与明珠郡主的婚期可定下了?”
“尚未。”蔺无筝实话实,“本想着这次回京便请母亲上门定婚期,誉王府却出了事,便耽搁了下来。”
皇帝了然,端起茶盏,低垂的眉眼看不出神色,“蔺卿可还记得,当初朕为何为你们赐婚?”
蔺无筝抿了抿唇,头垂的更低了些,“臣记得,臣成亲后,会时刻监视郡主的动向,为皇上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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