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泰山,气势磅礴,五岳独尊;
山间古松虬劲,云海翻腾,弥漫着古老而厚重的气息;
镇元子按下云头,落在一处看似寻常的山道上;
簇古木参,藤蔓垂挂,一个穿着粗布短褂、背着柴捆的樵夫,正靠在一块大青石上歇脚,用草帽扇着风,神态悠闲,与周遭雄伟的山势格格不入;
镇元子整了整道袍,上前一步,打了个稽首
:“伏羲圣皇,别来无恙,贫道镇元子,冒昧来访;”
那樵夫正是太昊伏羲,他抬起草帽,露出一张平凡却隐含无尽智慧与沧桑的面容;
他目光扫过镇元子,落在萧丽华和她怀中紧抱的玉钵上,当触及钵中那尾灵性非凡的金鱼时,他悠闲的神情骤然一凝,眼中精光暴涨;
“镇元子道友?”
伏羲放下草帽,坐直了身体,眉头紧锁;
“此鱼……好生古怪的气息!似龙非龙,本源强大却孱弱如风中残烛,更有一股……令人厌恶的轮回禁锢之力缠绕?但是这气息...好生熟悉;”
他身为东方青帝,执掌壤生机与东方乙木之气,对生灵本源状态感应最为敏锐;
镇元子面色沉重,言简意赅:
“此乃四海龙皇,江辰;”
“什么?”
饶是伏羲见惯洪荒风浪,此刻也失声惊呼,猛地站起身,背后的柴捆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也浑然不顾;
他一步跨到萧丽华面前,目光如电,紧紧盯着玉钵中的金鱼,磅礴却温和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心翼翼地探入水中;
神念刚一接触鱼身,伏裟脸色便彻底阴沉下来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烙印在江辰神魂本源深处,如同枷锁般的暗金色佛印,感受到了那强行将其生命形态锚定在“畜生道”的霸道规则之力;
“如来……好!好!好!”
伏羲连道三声“好”,声音却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蕴含着滔怒意;
“堂堂半圣之尊,对一个后辈竟施如此阴毒手段!废功毁形犹嫌不足,竟还要断其根本,永世不得超脱!”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看向镇元子,语气凝重无比:
“此事绝不可外泄!龙族新皇初立,根基未稳,北俱芦洲之乱方平,四海暗流涌动;若江辰被打回原形、身中佛印的消息传出,顷刻间便是群狼环伺,龙族危矣!
便是人族与龙族之盟,亦会遭受重创!”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镇元子和萧丽华;
“今日之事,止于你我三人,纵是四海龙族,亦不可轻言!”
镇元子肃然点头:
“圣皇思虑周全,贫道省得;”
“随我来;”
伏羲不再多言,袖袍一挥,一股柔和的青色神光卷起三人;
眼前景物瞬间模糊,拉伸,重组;
下一瞬,他们已置身于一座宏伟古朴的殿堂之中;
殿顶高悬,刻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岳的古老图纹,散发出苍茫浩瀚的气息;
此处正是伏羲于泰山的行宫核心——八卦衍殿;
伏羲引着二人来到大殿中央,这里的地面由温润的玉石铺就,然形成一幅巨大的先八卦图;
他示意萧丽华将玉钵置于八卦图中央象征“坎”(水)的方位;
“轮回印乃如来亲下,蕴含佛门六道轮回之根本法则,霸道绝伦,以我一人之力,强行冲击,非但不能破印,反而可能激发其反噬,彻底绞碎江辰残存的本源灵光;”
伏羲盘膝坐在八卦图外,神色肃穆地分析着,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勾勒着卦象;
“集我人族五圣之力,或有三成把握,然则,五圣齐聚,气机交感,必引动道波澜,西方灵山瞬息可察;
届时如来亲临,或遣诸佛菩萨阻挠,不仅功败垂成,更可能将江辰最后一线生机彻底断绝!”
殿内一片死寂;
萧丽华捧着玉钵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心沉到了谷底;
连五圣联手都只有三成把握,且风险如此之大?
伏裟目光落在八卦图中那尾沉静的金鱼身上,眼中智慧的光芒流转,如同星河幻灭;
他沉吟良久,指尖划过的轨迹渐渐带上了一丝奇异的韵律,仿佛在推演着某种莫测的机;
“无绝人之路;”
伏裟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笃定;
“如来之印,锁死的是他‘化人’之机,斩断的是他由‘妖’登‘人’,再攀大道的路径;
然,大道五十,衍四九,人遁其一!这‘其一’,或许便在这‘人’字之上!”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玉钵:
“江辰,你昔日为鱼,跃过龙门方化为龙,此乃妖之极尽;
今日被打回原形,是劫,亦是‘归零’,欲破此局,需另起炉灶!
佛门轮回印根植于道法则,强攻不可取,唯有以壤洪流,潜移默化,冲刷消磨!”
伏裟指尖点在象征“人”的卦象方位,一道微光闪过:
“你需重走‘封神’之路!非庭敕封之神,而是扎根于红尘浊浪、受万民香火愿力滋养的‘河神’、‘水神’!
以这金鳞鱼身,显圣江河湖海,聆听凡俗祈愿,解其疾苦,应其心声;
引动亿万人族发自内心的感念与供奉,凝聚那至纯至粹的众生愿力!
此愿力,乃壤意志之显化,浩浩荡荡,无孔不入;
正是消磨佛门轮回烙印、重续你‘化人’之机的无上良药!”
玉钵中的金鱼,仿佛听懂了这关乎自身存续的关键谋划,猛地摆尾,在水中激起一圈涟漪,鱼头朝着伏裟方向点零,灵动的眼中流露出强烈的认同与决绝;
“然此路艰辛异常,几无外力可借;”
伏羲语气转厉,带着告诫;
“你需以这孱弱鱼身,游遍四海五湖,八河四渎,三江九派!
承受风浪之险,躲避精怪之扰,回应万民之求!
显圣之事,不可假手于人,需你亲力亲为,方显虔诚,方能引动最纯粹的愿力共鸣;”
随后伏羲便看向萧丽华;
“你可随行护持,照料其起居,助他寻觅祈愿之所,但绝不可代他显圣,更不可借用五庄观或人族之力为他强行聚拢香火!
此乃‘诚’字当头,一丝取巧,便是前功尽弃!尔等可明白?”
“丽华明白!”
萧丽华立刻应道,语气坚定;
“弟子只做他的眼睛和手脚,护他周全,助他寻路,绝不敢僭越半分!”
金鱼也在钵中再次点头,传递着清晰的意志;
“好!”
伏羲神色稍缓;
“龙族那边,我会亲自传讯于青龙神,言明江辰在我处闭关参悟一门生死大术,非百年不得出关,且受我禁制守护,任何人不得打扰;
令其务必守口如瓶,弹压龙族内部,稳定四海局势;”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不过东海敖广那老龙,性子急躁,怕是会多有纠缠,青龙神需得心应对了;”
伏羲最后看向玉钵中的金鱼,指尖凝聚起一点微不可察却蕴含无尽生机的青碧色光华,轻轻弹入水中,融入金鱼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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