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丢了。
这晚上放学时间,幼儿园的老师给孩子们洗干净脸,打扮漂亮的,排队站在门口等待家长来接。
第一个被家长接走的孩子,就欢呼雀跃,回头炫耀地对朋友们:“我妈妈第一来接我的。”
排队的朋友,一个一个都被家长接走。最后,剩下冬儿站在阳光里。她伸着脖子,使劲往路上看。
晚上下班时间,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就是没有看到奶奶。
这个时间,九光还在工地,他出不来。工地上的事不分时间,什么时候都可能樱
这是周三的晚上。这晚上,是九光和茹接冬儿的日子。
九光和茹结婚之后,茹接了几次冬儿,两人相处不愉快,不是冬儿哭了,就是冬儿要找奶奶,要回铺。
婆婆照顾冬儿有一年时间了,早就感到疲惫不堪。还有,姑子的孩子,也长大了,需要人带着。
姑子周杰,总是找婆婆帮忙,不是帮忙干活,就是帮忙看孩子。
婆婆最后对九光下了死命令:“你们一周怎么也得接冬儿三,人家静安还接孩子一半呢,你要是没时间看孩子,就痛快地把孩子给她,你别拿我当零工,我可不给你看孩子。”
九光没时间接孩子,只能是茹接孩子。
从周三到周五,都是茹骑着自行车,接送冬儿去幼儿园。周一周二是婆婆负责,周六和周日,是静安负责。
一开始,茹什么也不想接冬儿,但为了跟九光要钱,添上她姐姐惹的祸,为了讨好九光,她才开始接送冬儿。
这是周三的傍晚,本应该是茹来接冬儿。
冬儿在幼儿园的门口站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奶奶。她不喜欢茹阿姨,尤其不喜欢茹阿姨往爸爸身上贴。
冬儿想到这里,忍不住眼里噙满了泪水。
冬儿一点点地往马路中间凑,站在马路中间,能看得更远。可奶奶怎么还没有出现?
旁边有电话亭,冬儿走到电话亭前,她想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以前有传呼,冬儿记得号码,她给爸爸打过大哥大,她也会打传呼。
她仰着脸乞求地看着电话亭的阿姨:“阿姨,你给我妈妈打传呼,让我妈妈来接我。”
阿姨:“你有钱吗?”
冬儿垂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尘土里。
阿姨:“别哭了,给你妈打传呼吧,你妈来接你再还我钱。”
冬儿把号码告诉了阿姨,阿姨打了传呼,却已停机。
冬儿蹲在马路上哭。
已经冷了,冬儿又冷又饿,又想念奶奶和妈妈。哭了一会儿,她就站起来,往幼儿园大门口走。
可是,幼儿园的大门已经关上,老师以为孩子都接走了,在里面插上大门。
冬儿站在大门口哭。
路上都是下班的人流,有人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在哭,就忍不住停下脚步。
人们问:“你怎么哭啊?妈妈爸爸呢?”
冬儿哭着:“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不要我了,奶奶不要我了——”
冬儿哭得哽咽不出话。
一个人拉住冬儿的手:“走吧,跟我走,我领你去找妈妈和爸爸——”
——
这傍晚,茹老早就从食堂里出来,要去幼儿园接冬儿。接回冬儿,她还要做饭做菜。
她不高兴给冬儿做吃做喝。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她本能地抗拒这件事。
何况,冬儿的两只眼睛有些毒,只要看到茹往九光身边凑,她就马上走到九光身边,不让茹靠近。
茹去蔬菜大厅买菜,看到她姐姐出摊卖鱼。
原本,金嫂打算跟别人学投资,快速地致富。结果投进去的钱都打了水漂,血本无归。
那些钱,都是从亲戚手里借的。一夜之间,她负债累累,真想爬到电视台的大楼上,一头张下去。
可两个孩子需要她,她要是没了,谁照顾她的孩子?两个孩子将来就废了!
金嫂跟茹借钱,茹:“你把我卖了吧,看我还值不值钱?因为帮你借钱,九光揍了我好几次,我们两个打得火火的,大姐,将来我和九光要是离婚,都是你造成的!”
金嫂:“茹,你是我妹妹,你要是看我笑话,你姐就没有活路。”
茹知道金嫂的是真的。以前,她把钱借给姐姐,是租摊床,要么就是进货,或者是家里没钱了。现在看来那都是钱。
这一次,不一样,是大钱。
九光彻底怒了,明确地告诉茹:“要是再看到你借钱给你姐姐,我们就离婚。还有,你不要跟我要钱,我给你发工资了,生活费我也给你,你再要钱,就滚蛋。”
茹:“我帮你带孩子,就白干呢?你雇谁干活,不给钱?”
九光甩给茹几百块钱:“这些够了吧?要是不够,我雇人照顾我闺女!”
茹这才同意周三到周五,接送冬儿。
这傍晚,茹和金嫂在摊子前吵了起来。茹忘了时间,等她想起来,赶紧骑着车子去幼儿园。
幼儿园门口一个孩子都没樱敲开门问老师,是孩子都接走了。
茹想:“接走了更好,我省心。”
回到家里,茹做了一桌饭菜,烫好了酒,打算故技重施,用温柔俘获九光。
九光一进门,看到美食美酒和美女,心情激动。
坐下喝了两口酒,这才问茹:“冬儿呢。”
茹:“冬儿被奶奶接走了。”
九光:“我妈今咋有时间接冬儿?”
茹:“那谁知道,反正接走了。”
九光:“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冬儿吃没吃呢?”
茹:“奶奶还能饿着孙女?”
九光拿起手机,手机没电了。
他用家里的座机,给他妈打羚话。
他爸接的电话:“没接冬儿啊,冬儿今不是你们接过去吗?”
九光以为他爸开玩笑:“爸,这事能开玩笑吗?你把电话给我妈。”
他妈:“我没接冬儿,冬儿今轮到你们接。”
九光一下子惊呆了,连忙问:“我们没接冬儿啊,你们真没接冬儿?”
冬儿丢了。
九光冷冷地看着茹:“我让你接冬儿,你干啥去了?”
茹:“我去了,幼儿园的老师有人把冬儿接走,那我接啥?你不信就去幼儿园问。”
九光穿上衣服,骑着摩托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有个老师照顾长托的孩子。她,冬儿的后妈来接冬儿的时候,冬儿已经被人接走。
九光问:“谁接走了冬儿?”
老师:“不知道。领孩子放学的老师不在。”
九光让她给“领孩子放学的老师”打电话,电话通了,那个老师也不知道谁接走了冬儿。
九光有些发毛,谁会来接冬儿呢?那肯定是静安。
九光骑着摩托,风驰电掣去了静安的家。咣咣地敲门。
他憋了一肚子气。让静安周末接孩子,就已经不错,她又违反规矩。接了孩子,还不告诉他一声,他肺子都要气炸。
静安听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正看书呢,手里拎着书走了出来,冲着门外问道:“谁呀?”
九光气哼哼地:“我!”
静安听出九光的动静:“你又来干啥?”
九光:“你把冬儿接走,咋不跟我一声?”
静安一愣:“我没接冬儿,我不是周六接冬儿吗?”
九光根本不相信静安的话,他伸手从门洞进去,打开门栓,一把推开静安,径直往房间里走。
静安的屋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没有冬儿的影子。
九光懵了,他看着静安,焦急地问:“你真没接冬儿?”
静安:“没到我接冬儿的日子,我接啥?跟你犯话哪回不吵架?对了,冬儿怎么了?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找冬儿?冬儿去哪儿了?”
九光:“冬儿丢了,在幼儿园门口被人带走!”
完了,女儿被人拐走了!静安发疯地拽着九光的衣服领子:“你把我女儿弄哪去了?九光,老爷咋不打雷劈死你!把女儿还给我!”
九光一把推开静安,就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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