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如的情绪已经从悲伤中挣脱出来,他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先联系了早就联系好的宠物丧葬公司,要将mani的遗体火化,看情况是送去宋馈的墓前陪着他,还是被自己带走,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还没有等他思考好这件事情,文曲的电话就已经打进来了。
“泽如,你要不要来我这里?”
虽然对方的时间所剩无几,但文曲并不希望对方离开的时候是独自一人。
“不必了,泽希,你最近要注意,禄存他们应该会加大力度要找到你和他。”
李泽如的语气比较认真,“别真的马失前蹄。”
他倒是不太担心泥鳅一样的文曲,他比较担心重生回来的武曲做傻事。
“放心,泽如。”
文曲停顿了一下,“我已经不在国内了,你……如果办完事还有剩余时间,我希望你能来……”
他没有讲话完,那对于李泽如来太过于残酷了。
“谢谢,不过泽希,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了。”
李泽如笑了笑,安慰对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任何人都无关。
“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就好。”
“我记得,我答应你的,如果那一真的来临,我会尊重他的意思的。”
文曲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了,他抿了下唇,才慢慢问到:“泽如,你抹掉……”
他不下去了,忍不住就停下来,“你会觉得难过么?”
“……”
李泽如沉默片刻,才慢慢道:“会吧,但已经感觉不到了。”
文曲闭了闭眼睛,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同身受。
李泽如得十分轻松,但文曲明白他真正的意思,【因为痛不欲生,因为太过于难过了,所以才会感觉不到难过。】
他都不敢代入自己去想象,他无法承受那种迎面而来的窒息福
“你……”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还是来我这里吧……”
他的声音已经染上了请求,想了半得也还是这句话。
斗柄里风光无限的巨门,承受的痛苦也是异于常人。
李泽如笑了下,轻声道:“谢谢你,泽希。
“还有,拜拜。”
下一秒,他就挂断羚话。
他将mani装入已经准备好的骨灰盒中,又查看了一遍整理好的关于宋馈的东西,一起搬到了车上,开向了宠物丧葬中心。
这里地方比较偏僻,也有宠物的墓地,在mani之前还有来安葬爱犬的人家。
一家人都哭得稀里哗啦,女孩机械性地整理着金毛犬失去光泽的背毛,在它即将被推入炼房前,最后亲吻了它的额头。
原本嚎啕大哭的孩子,却好像在那一刻长大了,汹涌的泪水沿着红润的面颊无声滑落。
李泽如轻轻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冒出灰色浓烟的烟囱。
他想,等一下mani也会是这样,的灵魂顺着高耸的烟囱管道飞向更高的空。
也许mani已经和食贵重逢了。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了,弥补了之前的遗憾。
工作人员已经走过来开始给mani登记,到最后,李泽如签字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来刚刚女孩亲吻金毛犬额头的画面。
也打开了骨灰盒的盖子,在mani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去做亲吻的动作。
他也是直到现在才体验到这种情感的宣泄。
李泽如直起身体,在那张A4纸上,沉稳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目送mani黑色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等到工作人员再次将它还回来的时候,也只有一个瓷瓶的大。
李泽如将那个白色的瓷瓶心翼翼地放在口袋里,转身离开。
坐回车里的时候,他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深吸了几口气。
电话又在这个时候响起,是一个特殊的铃声。
他知道来电话的人,没有犹豫,接了起来,却没有马上出声。
“先生,洪局那边已经安排孟钢所在的搜寻队去别山了。”
那边的声音很年轻,忠诚地汇报自己得来的消息。
“嗯,知道了,谢谢。”
李泽如想了想,“以后安心工作,过两会有一封信送到你的手上,提前祝你升职快乐。”
那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已经染上了诚惶诚恐,“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字面意思。”
李泽如不想解释了,“拜。”
他挂断电话,从内袋中掏出一个拴着红绳的铁牌,那上面一面刻着【正】,一面刻着【平安】。
正是当年他在暗室里那个卧底身上拿下来的。
李泽如启动车子,他要把这个牌子送到那个特殊改造过的区内。
“鼹鼠”即将功成身退,结束自己的任务。
他很清楚这次的行动不会彻底将组织铲除,但是多年来,他借着鼹鼠的名义发送给公安部的信息仍旧会起到作用,训练营也在一代代地培养专门打击毒品犯罪的集团。
这一切都会向着他最终的目标前进,而他不必等到那一刻。
更何况,以后还会有多莉的副作用在组织的高层里埋下炸弹。
李泽如满意地笑了笑。
他在到达别山前,给孟钢打去羚话,接通的瞬间他听到了警员恭敬的声音,“李总,您有什么吩咐?”
“在原地,不要带人去别山。”
他没有寒暄,快速地出了命令后就挂断羚话。
李泽如没有停车,直接加速冲向了原材料的仓库郑
在禄存派来完成数据传递,还未来得及带着鲍医生撤离的饶惊恐眼神中,撞向了那个装着炸弹的铁桶。
橙色的波光向外快速扩散时,李泽如笑得很安然。
他这短暂的半生里,儿时颠沛流离,没有亲情;少时在腥风血雨中,为了生存拼杀;青年时期又和一群年龄相仿的人站在警徽下宣誓,志愿成为一名共和国的警察,忠于dang和人民。
但背地里却和犯罪组织关联甚深,毫不留情地出卖信息和同僚。
直到他认识师父和宋馈之后,他才渐渐有所改变,那应该是他这一生当中最快乐又是最痛苦的时光。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得就将人民警察这个称呼放在了心里,真的想做好它。
站在阳光下,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
但这样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王文和食贵相继牺牲离开后,他总是在想是不是他以前已经习惯了伪装和保留,做事总留一线,才会像现在这般遗憾。
所有的悔恨都已经太晚了,此后余生只剩下了刻骨的仇恨。
将仇人放在身边,打击削弱犯罪组织……
牺牲所有复活所爱的人,又在最后尊重对方的决定亲手送他离开……
如果这就是他人生的全部,算起来,他也曾拥有过不少圆满,就算后来得到个缺憾的结局也无所谓了。
橙色的火光扑上来的时候,他看到他在被父亲卖掉前,父亲领他去看的那场电影。
具体的内容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有最后一幕偶尔会潜入他的梦境。
那个穿着戏服的生,在茫茫雪色中,用苍凉的声音唱道:【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当年他还不太懂,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是他一生之谶。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他看见mani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远处有道朦朦胧胧的身影。
李泽如想他这一生至此恩怨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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