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一路上都显得心神不宁,他看楚飞一直闭目养神,满脸严肃,两边的嘴角耷拉得老长,几次想喊醒他,可碍于后排还坐着高亮,话到嘴边又无奈咽下,车子进城的时候,有些颠簸,楚飞睁开了眼睛,问了声:“到哪了?”
司机心翼翼地到吴岭县城了,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到县委,司机是市局车队的,平时主要跟着政委高亮,对吴岭的路线倒是很熟。
“楚,楚书记,一会儿我和高政委跟章艾聊完就下来,你看是到酒店休息一下还是到哪里等下我们?”盛华硬着头皮试探着问道。
“有什么好休息的?省委组织部是干什么的你不清楚吗?作为一个县长,对一个县的重大动态毫不知情,你手上有能用的人吗?以前那个办公室主任对情况那么熟,你为什么要赶走人家?现在居然没人愿意干这个政府的大管家。我不知道你有多少事儿瞒着我,造成今的被动,我会如实向领导汇报。你等着给他们一个解释吧!”楚飞一听盛华这时候还想着那些无足轻重的屁事,气不打一处来。中午他就听盛华自己如何牛逼地踢走了不听话的刘斌,结果刘斌倒被安排到发改委主任的岗位上去了,这分明是秦江等人在联合抵制自己这个外来干部,希望楚飞能好好敲打敲打这帮人。
听楚飞这么,他虽然心头火大,但是又不能还嘴。毕竟还有外人在。同时,他也看清了楚飞的心思:不想为今的事儿背锅!他妈的,明明是你胡乱话要调这个调那个的,现在有问题了,全赖我头上啊,我他妈只是让你敲打一下他,调走他是你狗日的自作主张的好吧?真是没有担当的货色。
两个人各怀鬼胎,都闷着不做声了。很快车子便到了县委大院,奇怪的是,何亚楠她们的车已经停在车位上了,可能是走的近道?楚飞恨恨地瞪了司机一眼,很是不满地道:“人家比我们后走的都先到了,你这车是怎么开的吗?”
司机很是委屈,因为路上他稍微一加速,盛华就让他慢点,别影响领导休息。高亮见楚飞责怪司机,也是有些郁闷,他对楚飞道:“楚书记,这还真冤枉周了,是盛县长不让他开快,怕影响你休息。要不,以周的技术应该早就到了。”高亮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敢于硬刚楚飞,倒不是他不尊重省厅领导,而是公安部门的工作性质非常特殊,财政和人事权是在属地,上级主管部门主要是业务指导,有重大行动时才能调动下级市县单位,所以,市公安局和省公安厅并非直接的隶属关系。
楚飞又狠狠地瞪了盛华一眼,没再继续找茬,而是“哦”了一声,拿起包就自顾自地往大楼里走去。盛华很是不满地剜了高亮一眼,高亮则直接选择无视。俩人一前一后地也进了大楼。
县委会议室,楚飞挤出满脸笑意地跟章艾握着手:“章处,早知道你也要来吴岭的话,我就等你一一道来了呀。”
“我们这些兵,随时都要听上面的招呼,哪能预知多少事儿啊?不像你们这些大领导,消息灵通。”章艾可不惯着他,话中明显带着刺儿。想想也是,她一个管干部的部门,见面就高半级。尤其是干部一处,主要担负的是各厅局、地市主官的考评工作,平时所到之处,谁敢怠慢?
“章处长这是在批评我了,以后我的行动得要早请示晚汇报才行,要和省委保持高度一致啊。呵呵。”这句话,可以理解成他在认错,是一种态度。只是,得比较隐晦罢了。
“呵呵,楚书记到底是大地方来的啊,开玩笑的水平都要比我们这些土八路高一大截。我哪里算什么省委领导啊,就是各打酱油的,好了,我还有任务,就不陪你了,待会儿还有个会。哦,对了,你是吃好晚饭回申城,还是现在就走?”
杀人诛心呐!这意思是,我知道你接到通知要回省城开会的事儿!吃了饭走,表示你对明早的会并不是特别重视,现在就走呢,则表明这次吴岭的调研是被上面生生拉断的,至少连个总结会都没开,欢送宴会也没举行嘛。
章艾的战斗力果然不是盖的,一句轻飘飘的“关心之语”就直接将楚飞一招将死,万般无奈的楚飞眼神里仅剩的一点光亮瞬间熄灭。现在就走的话,岂不是成了“丧家之犬”、灰溜溜地抱头鼠窜?可要是赖着不走,这个章艾回头又会做什么妖呢?彻底认怂聊楚飞只得舔着脸示弱道:“我听章处长的,你让我啥时候走,我就啥时候走。”
跟在身后的盛华惊得张大了嘴,半合不拢。咋地?你不是牛逼克拉斯吗?在人家一个处级干部面前居然也成了“可爱”了?这还是那个颐指气使的“楚大官人”、曹家栋梁吗?真是丢人现眼。
“我可没这个资格替楚书记做决定哦,自己拿主意吧,高政委、盛代县长,要不咱们到会客室聊会儿吧,一会儿还有个会。”着话也不管杵在当场的楚飞,径自走了出来,孙宏在门口领着她去了隔壁的会客室。
这一句“盛代县长”可把盛华那颗砰砰乱跳的心彻底打乱了,准确地,作为组织工作者,对称呼的严谨是正常的,正式场合,她们一般不会省略那个职务的前缀,比如“副市长、代市长”,不过,很多时候,为了避免尴尬,她们一般会选择称其为“某某同志”,像今这个场合,如果喊他“盛华同志”,他会觉得很受用,可偏偏人家就喊你“盛代县长”,虽然听得别扭,得也别扭!
这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的话,也可以理解成:你盛华目前的身份还是代理县长,这是对他的一种告诫!
楚飞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双眼喷火。看着高亮和盛华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他愤愤地将手提包往会议桌上一丢,掏出手机就给肖国心秘书打去羚话。电话接通后,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恭敬地道:“洪处长,我是楚飞啊,我调研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了,今晚上赶回去就可以是吧?明早的会议我不会耽误的,请放心。”
他心有不甘,不肯就这样虎头蛇尾地逃离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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