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李长生仅是暂时脱身，而非彻底清除幽灵马车的威胁，那么这件事就不能算完全解决。危险依旧存在，而官府不会提供援助，青山县的境况或许比先前更为严峻！
张必亡确信，若县里尚未搬走的商贾士绅听闻幽灵马车重现，恐怕晌午整理行装，傍晚就能抵达邻近县城。
他满腹愁绪，正欲追问，却听李长生平静道：
\"无需多虑，此事我已料理干净。\"
\"当真？\"
这答复再度令张必亡震惊，他脱口而出：\"你已经解决？\"
李长生颔首：
\"现在的幽灵马车暂时丧失了——\"
他略作沉吟，接着道：
\"——目标。即便仍有人遇害，也很难像过往那般精确锁定并立即掳走。\"
\"……\"
这番言论已超出张必亡的认知范畴。前一刻他还在忧虑李长生如何从灾级以上的灵异事件中脱险，担心幽灵马车会在青山县横行；转瞬间，却得知他竟然让幽灵马车近乎失效。
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他对幽灵马车做了什么？
诸多疑问浮现脑海，但见李长生之前未曾详述脱险经过，张必亡便知趣地不再深究。
\"邪祟行事自有其规律。\"
谈及灵异事件，李长生神色凝重，细致明：
\"驾车的邪物既然从六十年前的王氏祖庙离开，便会遵循核心法则。\"到这里，他稍作停顿。
张无救此刻总算聪慧了一次，赶忙斟了杯冷茶奉上。
李长生仰头饮尽，继续道：
\"它首先要搜寻冥簿记载的下一个对象。\"
往昔有铜铃指引，幽灵马车能快速锁定对象。如今失去铜铃，幽灵马车只会盲目游荡，想在大周朝芸芸众生中胡乱寻人，简直难如登。
\"只要它没找到名册上的下个对象，其余人便是安全的。\"
李长生看向两张姓：
\"从这个角度来看，幽灵马车事件暂且平息，不足为虑。\"
\"……\"
\"……\"
张必亡与张无救听得毛骨悚然，在惊恐震撼之余，对李长生的能耐有了更深层的认知！
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他！
原以为他剿灭了李家双亲，处理完破碗巷与虎头村的灵异事件后，必定濒临邪祟反噬的绝境，谁知他竟在虎头村之后又遭遇幽灵马车，不仅安然无恙，甚至将这桩事件'平息'。
虽周文斌坚称此案尚未完全了结，仅是告一段落，可治安局历练多年的陈氏兄妹清楚：邪祟既不能彻底抹除，亦无法真正消亡。
凡人之力与邪祟相较，永远难以抗衡。
正因如此，以往治安局行事，只要将邪祟逼出辖区、破除迷障、救出受困者，便算圆满完成任务。至于邪祟流窜别处作恶，那就是其他治安局的事了。
倘若遇到灾厄级邪祟事件，地方治安局若能驱逐灾级邪祟，就足以震动 ** ，获得元首表彰！
而这次幽灵列车事件中，周文斌不仅赶走了邪祟，更令其失去害人之力。
在陈氏兄妹看来，这已是完美解决——纵使 ** 派遣特级猎魔人坐镇青山市，也未必能比他处理得更妥当。
三人一时静默，室内鸦雀无声。恰在此时，外面突然爆发的喧闹打破了沉寂。
\"早过长官在忙——\"
争吵声越来越响，有人厉声喝道：\"躲着不见就是有鬼！\"
\"闪开！我要见你们局长！\"
哐当！
陈志强从幽灵列车案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对周文斌毕恭毕敬，却不代表会容忍他人放肆。治安局长的凶名可不是白来的。
他猛地捶桌，眼中寒光四射：
\"长官，是金华市那群杂种。\"
如今的周文斌连续 ** 多起邪祟案件，先是掌控凶级邪祟，后又解决灾级以上事件，这般成绩放眼整个联邦治安系统也属罕见。若非青山市被阴霾封锁，联邦早该知晓他的本事。
若在从前，单凭他这月余表现，早就威震四方，哪容金华市的人在青山市耀武扬威！
此刻的他，立场已然彻底转变。
那晚听金华市来人时，他还因张副局长的威名而惴惴不安。现在却觉得：张副局长算哪根葱，也配与周文斌相提并论？
\"敢在咱们局里撒野，长官，我去教训他！\"
见周文斌不置可否，他冲妹妹使了个眼色：
\"菲，去废了他手脚，留条命就成。\"
\"明白！\"
陈菲攥紧拳头就要往外冲。
周文斌开口制止：
\"带进来吧。\"
虽未直接训斥陈志强，态度却截然不同。
这回陈菲没听哥哥指挥，而是应声道：
\"是。\"
\"......\"
陈志强面露尴尬：
\"不过是个仗着张副局长名号招摇撞骗的角色，长官何必给他脸。\"
\"见他干嘛？直接轰走得了，谅那张副局长也不敢亲自过来——\"
受制于灵契条例，各地局长不得擅离职守。周文斌先前就是吃准张副局长不敢违规，才敢公然叫板。
即便孙副判拼了老命赶来，这操控阴物数十载的老滑头最多也就耍耍嘴皮子功夫，若真动起手来怕是头一个磕头告饶——除非他活腻了想被恶鬼反噬！
\"他们是冲着我爹娘恶鬼复苏的案子来的。\"
李长庚淡淡道。
\"那又怎样？\"钱无救不以为然：
\"不过是大鱼吃鱼罢了。\"
若李长庚势单力薄，孙副判找上门自然要忍辱负重；可如今他今非昔比，合该临江县倒此血霉。
\"历来御鬼司都是这般作风。\"恶鬼不死不灭，寻常判官哪有 ** 恶鬼的能耐？祸水东引实乃常事。
\"孙副判定是见我们失了朝廷庇佑才敢派人来。\"
他着着，见李长庚笑而不语，突然灵光乍现：
\"大人您要见他——\"
\"莫非，莫非——\"
这个念头让他舌头打了结。
李长庚颔首道破他的心思：
\"我打算接下这烫手山芋。\"
\"这、这如何使得？\"
他猛然站起，瞪圆双眼：
\"虽临江县毗邻却未受阴气侵袭，那双鬼作乱虽麻烦——\"
钱无救到此处突然语塞。
以他所知，大周朝从未有过双鬼同时现身的先例。两个恶鬼一齐作祟，这绝非等闲之事，恐怕上报朝廷后，朝中大臣也要焦头烂额。
\"话回来，孙副判收拾不聊烂摊子，自有朝廷来擦屁股，与我们何干？\"
他想起先前因阴兵借道一案误会了李长庚，此刻有心讨好，便道：
\"你已连续处置了四桩鬼案，再加上早前的李氏夫妇——\"
提及李明远之死，钱无救仍背脊发凉：
\"若再接鬼案，恐怕会引发恶鬼复苏。不如学孙副判那般，见好就收。我会安排人替你造势。\"
一旦声名鹊起，自会有 ** 送上门来。钱无救对此习以为常：
\"日后若有鬼案，便让那些替死鬼去办。你只需坐镇御鬼司，既安逸又省心。\"
李长庚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
\"我要去临江县。\"
这是她的决定，而非商量。
钱无救顿时会意。
\"可——\"他支支吾吾道：
\"可你受阴魂簿制约，无法离 ** 安县啊。\"
\"阴魂簿暂时困不住我了。\"
李长庚轻飘飘地抛出一句石破惊之言。
她语气平淡，话中之意却令钱无救如遭雷劈，半晌不出话来。
第97章 威震判官
第九十七章
\"阴、阴魂簿......束缚不了你了？\"
钱无救呆若木鸡地问道。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追问：
\"你竟能挣脱阴魂簿的禁锢？\"
\"嗯。\"李长庚微微颔首。
陈默呆呆地看着她，思绪乱成一团，竟不知该从何起。诸多困惑在他心底此起彼伏。
他想知道林荷是怎么摆脱幽冥印记的控制的，但这问题与她如何从阴魂马车中逃脱一样，或许涉及不为人知的隐秘，即使问了也是徒劳。
“连生死簿都对你无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默目光涣散，低声呢喃。
他不禁反问自己，当初从槐树村带回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在重生后的短短几十内判若两人。
“那、那恭喜大人脱离樊笼，今后再不受驱邪司所限。”
陈默迅速冷静下来，察觉到林荷的与众不同，连忙出言道贺。
“倒也并非完全自由。”
林荷轻轻摇头。
“昨夜踏上阴魂马车后，生死簿上我的名字消失，想必是幽冥印记感应到了我的踪迹。”
幽冥印记的本体定然极为恐怖，但生死簿只借用了它的一部分力量，自然无法与阴魂马车相提并论。
她登上马车后，就等于进入了阴魂马车的鬼域范围，彻底切断了与生死簿的联系，因幢时孙老六发现她的名字消失——多半是生死簿将她判定为“已死之人”。
后来她借助傀儡鬼脱身，傀儡鬼顶替了她的身份被阴魂马车束缚，同时也承接了生死簿与名录之间的因果。
然而林荷完全仰仗厉鬼之力，终究无法真正瞒过邪祟。
所以现在生死簿上她的名字依然存在，并未被抹除，但因果已被傀儡鬼承担，生死簿对她的约束暂时失效了。
不过此事牵扯到傀儡鬼，林荷并未细，陈默便自行理解为：
“原来经历生死劫难，能‘欺瞒’恶鬼？”
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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