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一进营房，便夸张地露出惊慌的神色。
“刘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张虎压低了声音，一副火烧眉毛的模样。
刘大壮被他这副样子弄得一愣，酒意也醒了几分，不耐烦地问道：“能出什么大事？塌下来了不成？”
“比塌下来也差不远了！”
张虎凑近几步，低声道：“陆沉！陆沉他又出去惹事了！”
一听到这话，刘大壮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那个混蛋又干什么了？”
“他……他又带人出城，杀了四名北狄斥候！”
张虎的声音里带着刻意营造出的惊恐味道。
“首级、甲擘战马，都带回来了！我亲眼看见的！”
“什么？”
刘大壮一下坐直了身子，手里的酒囊都差点掉在地上。
四名北狄斥候！
这个陆沉，是疯了吗？！
前些日子，他才杀了十五个，这才消停几，他又主动去招惹！
刘大壮怒骂道：“该死！这个混蛋，当初怎么就没死在土城外头！他这是要翻不成！”
他越想越是害怕，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他要是再这么三两头地杀下去，那些北狄蛮子还不跟疯狗一样扑过来报复？”
刘大壮是真的害怕了。
他这个百夫长是怎么来的，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真要上了战场，他可没陆沉那杀敌的本事。
张虎见刘大壮被吓得不轻，眼中闪过一道得意的光芒，但脸上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继续添油加醋道：“大人，您的是啊！现在咱们跟北狄人本来就剑拔弩张，边境上都有摩擦。”
“这陆沉倒好，他这么做，杀了北狄斥候，那是大功一件。往上报，后方那些只看军功的大人们，肯定会给他奖赏，不定还会夸他英勇呢！”
刘大壮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他仿佛已经看到陆沉踩着他的脑袋步步高升的场景了。
张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可是，大人啊！那些北狄蛮子，他们可不管这些！他们只认得，这土城，是您刘大壮刘百夫长的地盘！”
“陆沉杀的人再多，功劳是他的。可北狄人要报复，第一个找的，肯定是您啊！”
“到时候，大军压境，北狄人指名道姓要找您寻仇，您……这可怎么办？”
张虎的话，让原本就害怕得不行的刘大壮，更是话都不利索了。
“他……他这是要……要害死老子啊！”
刘大壮的嘴唇哆嗦起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双手胡乱地抓着头发，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王鞍！狗娘养的陆沉！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让他进了土城！”
“这个挨千刀的！他这是要把老子往死路上逼啊！”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恨。
“陆沉！你个畜生！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虎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刘大壮失态的模样，心中冷笑不已。
这刘大壮，果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三言两语就吓成这个样子。
等刘大壮骂累了，张虎才慢悠悠地开口引诱道。
“大人，您先消消气。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依我看，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能让大人您幸免于难。”
刘大壮闻言，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张虎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什么办法？张虎，你快！只要能让老子躲过这一劫，老子……老子重重有赏！”
张虎缓缓道：“大人，您想啊，现在这土城，可是有两位百夫长。”
“依人之见，大人您不如……找个由头，暂时离开土城一阵子？”
“离开？”
刘大壮一愣。
“对！”
张虎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诱惑到：“比如，大人您身体不适，需要回后方调养几日。”
“只要您暂时离开了土城，那这土城里，不就只剩下陆沉一个百夫长了吗？”
“到时候，北狄人就算真的打过来，要找麻烦，第一个顶在前面的，自然就是他陆沉了！”
“等风头过去了，大人您再回来，岂不美哉？”
刘大壮一听这话，脸上的恐惧表情消失了一些。
“可是……”
“我……我这营里，好歹还有八十多个兵呢！就这么扔下？”
他倒不是心疼那些兵的死活，只是这百夫长的位子，没了兵，还算个什么百夫长？
他舍不得这点可怜的权柄。
张虎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冲着刘大壮。
“我的好大人哎！您糊涂啊！这八十多个兵，能顶什么用？”
他掰着手指头，给刘大壮算计起来：“六十多个都是刚入伍没几的新兵蛋子，见了血都哆嗦！”
“剩下那十几个老兵，哪个身上没点旧伤？还有好几个，缺胳膊少腿的，让他们去冲锋陷阵？他们除了平日里敲诈勒索，还能干点啥？”
“依人看，索性就把他们都留在这土城！陆沉不是能耐吗？不是喜欢出风头吗？那就让他带着这群乌合之众，去跟北狄人硬碰硬！让他们一起去承受北狄蛮子的雷霆怒火！”
刘大壮听着张虎这番话，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对啊，那些兵，确实不顶用！
张虎见他神色松动，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立刻抛出更大的诱饵。
“大人，您想啊，只要您能保住性命，这百夫长的位置，它迟早还是您的！再了，人可是听，您那位远房叔父，刘广元参将大人，如今已经高升为副将了！”
“副将大人啊！”
张虎刻意加重了语气。
“到时候，您以养伤初愈为由，再回到边军。然后您再去求见副将大人，请他老人家派一支精兵强将，以雷霆之势，收复土城！”
“您想想，大人！您既保全了性命，又能借着收复失土的名义，立下大功！不定，到那时候，成为千夫长，都不是不可能啊！”
“这，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大好事啊！”
刘大壮听到这些话后，一巴掌拍在自个儿大腿上，脸上的肥肉跟着颤抖着。
“好！好哇！”
刘大壮一把搂住张虎的肩膀头，使劲摇晃着。
“张虎！你狗日的真是老子的智囊！这主意，简直太他娘的妙了！”
“你跟老子一块儿走！老子可舍不得把你这么个机灵鬼，白扔在这土城里头喂了北狄那些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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