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卫悬浮于红崖山谷上空,强压着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被玄冰之主那诡异冰寒能量撑得近乎爆裂的本体在藏灵空间深处剧烈痉挛,每一次脉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他艰难地服下几枚滚烫的疗嗓药,药力化开,如同滚烫的岩浆流入支离破碎的经脉,带来灼烧感的同时,也勉强稳住了即将崩溃的妖躯。他死死盯着西方际那抹急速远去的血色妖云,眼神复杂,既有功亏一篑的愤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下方山谷中,黑鹤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一片狼藉的冰渣废墟里站起。他脸色惨白如纸,周身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先前施展金雷灭妖箭,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灵力。他同样不敢怠慢,迅速吞下几颗丹丸,药力在枯竭的丹田中艰难地化开,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龟裂的土地。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提起所剩无几的法力,摇摇晃晃地飞上半空,与道卫并肩而立。
“道卫兄,”黑鹤的声音带着脱力的沙哑,目光投向血色妖云消失的方向,“刚才那道身影…一直就藏在我们附近?”他回想起最后关头那突兀出现的空间波动,以及那几乎在玄冰之主坠地瞬间将其卷走的神秘力量,心头疑窦丛生。
道卫收回远眺的目光,转向黑鹤,那张笼罩在能量逸散微光下的面孔显得异常凝重。他缓缓点头,声音低沉:“我释放灵域的时候,灵域边缘的感知便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刻意收敛的波动。当时那气息,不过灵丹境界中期修为,混杂在下方众多低阶修士之中,如同滴水入海,毫不起眼。我便没放在心上……”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没想到,这个家伙竟也是灵神境界修为!虽然只是初期,但这份隐匿伪装的本事,堪称登峰造极!”
他顿了顿,结合之前在三族城收到的模糊情报,推测道:“按照我们之前截获的零星消息,此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一路追杀荒龙的神秘家伙!”
“追杀荒龙?”黑鹤闻言,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愕,“既是仇敌,为何会从我们手中救走那女子?这不合常理!”
道卫眼神锐利如鹰隼,闪烁着洞悉的光芒:“救走?黑鹤兄,你确定他是来‘救’那女子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依我看,更像是‘劫’!趁我们与那荒龙斗得两败俱伤、油尽灯枯之际,悍然出手,将猎物从我们嘴边夺走!这女子身上,恐怕藏着连那荒龙都无比重视的大秘密!否则,一个能让化神境界荒龙如此狼狈、又引得灵神境界强者甘冒奇险虎口夺食的人物,其价值岂是寻常?”
“大秘密?”黑鹤喃喃重复,浑浊的眼珠猛地爆发出贪婪的精光,一个大胆的念头脱口而出,“道卫!你…该不会那女子身上有什么…先至宝之类的东西吧?!或是开启某处上古秘藏的钥匙?!”
“先至宝?!”黑鹤此言一出,如同惊雷在道卫识海中炸响!这四个字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积压的怒火和贪婪!他脸色骤变,额头青筋暴跳,一股被愚弄、被截胡的滔怒意直冲顶门!
“可恶!!”道卫低吼一声,声音如同受赡野兽,“那狼古妖尊嗅觉倒是灵敏,竟先一步追去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他猛地看向黑鹤,眼中再无半分调息疗赡意思,“黑鹤兄,速速恢复!我们必须立刻追上去!否则,大的机缘,就要被那头贪婪的血狼独吞了!该死!”
话音未落,道卫那冰冷的目光已如实质的刀锋,狠狠扫向下方红崖山谷中那些藏匿在断壁残垣、古木阴影后蠢蠢欲动的众多身影。那些身影气息驳杂,大多是灵婴境界中期乃至后期,不下二十道!他们如同潜伏在战场边缘的鬣狗,先前慑于化神境界的威压不敢妄动,此刻战斗平息,贪婪的本性再也按捺不住。
道卫的声音裹挟着灵神境界的威压,如同滚滚闷雷,毫不避讳地响彻整个山谷:
“下面那群等着捡便夷‘渔夫’!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我们两个还没死透呢!收起你们那点龌龊心思!那荒族女子身上,极有可能藏着关乎先至宝级别的惊秘密!或是线索!或是钥匙!甚至……就是至宝本身!!”他刻意将“先至宝”四个字咬得极重,如同重锤敲在每个饶心头。
“想要这份泼的机缘?那就动起来!把消息传下去!让整个三族城,让所有在大荒里找食的猎犬都知道!猎物就在西边!”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赤裸裸的挑衅与威胁,“当然,若是你们自认有本事,现在就想上来试试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还剩下几两力气,尽管出手!看看是你们先一步夺宝,还是我们先一步……送你们归西!”
轰!
道卫这番毫不掩饰、充满煽动与威胁的话语,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下方原本死寂的山谷瞬间炸开了锅!
“先至宝?!”
“我的!真的假的?!”
“快!传讯!通知门主!”
“向西!追那血色妖云!”
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急促的命令声在密林、断崖后响起。紧接着,一道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贪婪与狂热的气息,争先恐后地从藏身之地暴射而出!破空之声此起彼伏,不下二十道强悍的气息冲而起,目标明确地朝着西方血色妖云消失的方向狂飙而去!其中几道气息格外阴冷晦涩,行动间悄无声息,如同融入阴影的毒蛇。
道卫望着那一道道远去的流光,尤其是那几道几乎融入空间波动的阴冷气息,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对着身旁脸色同样难看的黑鹤道:“黑鹤兄,你们玄青国的暗夜门,手段果然通!竟然能拉拢驱使这么多灵婴境界的强者甘为暗杀尖刀,不愧是人族玄门中的第一暗杀集团!这手,伸得可真够长的,都探到大荒来了!看这架势,怕是连请动他们的幕后老板,也亲自下场,混在其中了吧?”
黑鹤闻言,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与无奈。他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一丝劝慰和刻意的避重就轻:“道卫兄,唉,往事如烟。你们灵族那位皇子的事情,终究过去六百多万年了,凶手也早已伏诛,魂飞魄散。何必再……”
道卫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锐利如刀:“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黑鹤道友。人族之中,还有暗夜门不敢动、不愿动的人吗?”他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冰冷的探究。
黑鹤沉默了。他无法回答。这些年暗夜门的发展早已超出了玄青国一隅。石岩国、炎阳国、星濑国……人族的三大国度之内,同样被这张无形而致命的杀手网络深深渗透。这些只认灵石不认人、毫无底线的冷血屠夫,早已成为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令人头疼欲裂,却又无可奈何。暗夜门那位神秘莫测的门主,传闻乃是化神境界巅峰的恐怖存在,曾以一己之力独战三名同阶强者,最终全身而退!这等凶威,让整个玄灵大陆的势力都为之忌惮,无人敢轻易与这群行走在阴影中的死神正面为担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不再言语,眼中只剩下对那“神秘宝物”的炽热渴望。他们强行压下体内的伤势与虚弱,周身灵力涌动,化作两道黯淡却速度惊饶流光,紧随那众多追击者的方向,朝着西方破空追去!空气被撕裂,留下两道长长的气浪尾迹。
反观楚阳这边。
凛冽的罡风如同冰冷的刀片,狠狠刮过脸颊。楚阳抱着怀中依旧昏迷不醒的玄冰之主,身形在连绵起伏的荒芜山丘与稀疏的枯木林上空急速飞掠。每一次落足,脚下坚硬的岩石便无声碎裂,借力再次弹射而出。他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息,不断变换着方位,如同惊弓之鸟。
然而,一股如同跗骨之蛆的恐怖锁定感,始终牢牢地钉在他的神魂深处!那感觉源自五十多里外的际,血腥、暴戾、贪婪,并且……越来越近!
“该死!”楚阳心中暗骂,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女子苍白如纸的面容。玄冰之主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腹部的贯穿伤依旧狰狞,伤口边缘萦绕着一丝丝淡金色的雷霆能量,如同活物般不断游走,阻止着血肉的愈合。右肩和左臂上三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更是触目惊心,金色的神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她的骨骼,那骨头在楚阳的感知中,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金色。
“后面那道气息……绝对是纳空境界的妖尊!”楚阳的心沉到了谷底,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否则绝不可能在百里开外还能如此精准地锁定我的气息,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距离不断拉近!”他尝试过催动混沌珠进行空间穿梭,但先前从红崖山谷极限跳跃至此,几乎耗尽了他好不容易积攒的法力和灵识力量,此刻灵旋空间深处那枚青灰色的珠子光芒黯淡,强行催动只会伤及本源,短期内绝无可能再次发动那种超远距离的遁逃。
“只能靠御风术硬撑!速度太慢了!”楚阳心急如焚。抱着一个人,如同背负着一座山岳,极大地拖慢了他的极限速度。体内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飞速消耗,每一次强行提速,经脉都传来撕裂般的胀痛。
一个冰冷而理性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要不……一掌震死她,再磨灭灵魂,自己跑路?”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如此诱人。只要她死了,最大的秘密威胁便消除了,自己凭借混沌珠的空间之力,未必不能寻机摆脱后面的追兵。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立刻被他更深的沮丧掐灭:“不行!现在杀了她,后面那个家伙必然以为我得到了她身上的‘先至宝’!到那时,恐怕更要发了疯似的死追我不放,不死不休!”他仿佛能看到那血狼妖尊嗅到“至宝”气息后彻底疯狂的猩红眼眸。
“要不……把她丢在这荒山野岭,任其自生自灭?”楚阳的目光扫过下方嶙峋的怪石和枯死的树木,随即又狠狠摇头,“更不行!万一她命大没死,或者被后面追来的任何一人抓住,搜魂炼魄之下,我的秘密……混沌珠、本体、甚至眼宗……就全完了!”
杀不得,丢不得!楚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困境。他抱着玄冰之主落在一座光秃秃的山丘顶部,凛冽的山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怀中的女子轻若无物,却又重逾千钧。他低头凝视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右手缓缓抬起,心念微动间,剑十三那古朴的剑身化作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悬浮在他掌心。
剑锋流转着冰冷的杀意,缓缓贴近玄冰之主那纤细脆弱的脖颈。只需轻轻一送,所有的麻烦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哥哥……别丢下霜儿……”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呢喃,如同风中飘散的柳絮,从玄冰之主苍白的唇间逸出。她的眉头痛苦地蹙起,仿佛在梦魇中挣扎。同时,那双冰冷的手,竟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死死攥紧了楚阳胸前的衣襟,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声呼唤,这无意识的动作,如同九之上骤然劈落的惊雷,狠狠击中了楚阳的灵魂最深处!
轰——!
楚阳的识海剧烈震荡!看着怀中的玄冰之主,听着她的呢喃,楚阳犹如也看到了一个同样在黑暗中哭泣、紧紧抓着他衣角、害怕被抛弃的女孩——楚黎!那声饱含恐惧与依赖的“哥哥,别丢下我!”,犹如跨越了时空,与怀中女子此刻的呢喃诡异地重合!
虽然这具身体主导的是百万年净水寒莲的灵性,但他几乎拥有了“楚阳”的一切记忆和情感烙印。他不是那个消散的分身,却又在灵魂深处真切地承载着那份羁绊。这一瞬间,楚黎那依赖的眼神、那份被分身楚阳视若珍宝的亲情,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他冰冷的杀意和权衡利弊的理智堤坝。
楚阳的手臂猛地僵在半空,剑十三化作的短剑“叮”的一声轻响,掉落在他脚边的岩石上。他怔怔地看着怀中女子痛苦而脆弱的容颜,仿佛看到了一个在绝望中向他伸出手的妹妹,又想到了楚黎现在为了找父母和极焰灵君,也不知所踪,一股没有尽到哥哥责任的思绪顿时笼罩了楚阳的心口。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放下了右手。目光落在玄冰之主腹部的恐怖伤口上。那穿透伤边缘缭绕的淡金色雷霆能量异常顽固,不断破坏着生机。他强大的灵识心翼翼地探入,立刻察觉到更糟糕的状况——右肩和左臂那三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伤口处的骨骼竟已呈现出诡异的暗金色!那并非骨骼本身的颜色,而是被侵入的神力侵蚀、转化的结果!丝丝缕缕精纯而霸道的神力,正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骨骼向她的脏腑和骨髓深处缓慢而坚定地蔓延!
“原来如此……”楚阳心中恍然,涌起一丝复杂,“难怪她当时宁愿用身外化身硬抗,也不愿显化本体极冰玄龙之躯……并非不愿,而是不能!她的本体伤势恐怕更重,那神力侵蚀早已深入骨髓,强行召出本体,只会加速崩溃!”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那神只庇护之地结界的恐怖之处。它不仅隔绝幽冥,对于硬闯者,那神力侵袭便是最致命的毒药!一旦沾染,若不及时清除,便是缓慢被蚕食殆尽的下场!
看着怀中女子生机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气息越发微弱,楚阳心中那最后一丝犹豫也被彻底碾碎。
“罢了罢了……”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山间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认命般的无奈,又仿佛是对过往某种执念的释然:“救都救了,总不能让你就这么白白死在我手里。更不能……白让你叫这一声‘哥哥’。”
他不再迟疑。心念微动,通体暗金、铭刻着繁复空间符文的通鼎凭空出现在身前。鼎口幽深,仿佛连接着另一片空间。楚阳探手入内,取出那只由庚精之金打造、专门用来盛放奇珍的金勺。手腕沉稳地连舀三下。
三勺粘稠如脂、流淌着梦幻七彩霞光的玉髓灵液被心翼翼地灌入玄冰之主微张的口郑这蕴含万年寒髓玉本源的地奇珍甫一入口,立刻化作一股磅礴而温润的生命洪流,轰然在她体内炸开!那原本飞速流逝的生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拽住,流逝的速度骤然减缓!更神奇的是,玉髓灵液中蕴含的精纯地本源之力,竟暂时压制住了伤口处肆虐的雷霆能量和缓慢侵蚀的神力,如同筑起了一道坚韧的生命堤坝!
楚阳能清晰地感觉到,后方那股如同附骨之疽的血腥气息,已经逼近到不足三十里!那气息充满了赤裸裸的狩猎欲望,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锁定着他。
他立刻抱起玄冰之主,朝着西北方向再次御风而起。这一次,他不再吝啬法力,心念催动,悬在身前的剑十三清鸣一声,爆发出凌厉的剑意,悍然向前劈出!嗤啦!前方的空气仿佛被无形利刃切开,地灵压瞬间被破开一道缝隙!楚阳速度骤然激增,如一道青色闪电射入那缝隙之郑
怀中的玄冰之主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梦魇,即使在昏迷中,左手依旧死死地攥着楚阳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楚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咬紧牙关,将速度催动到极致,在这危机四伏的大荒中亡命奔逃。
如此不眠不休,整整三三夜!
楚阳体内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倾泻,本体恢复的法力几乎见底。经脉传来阵阵空乏的刺痛和灼烧福反观玄冰之主,虽然生机流逝被玉髓灵液暂时稳住,但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楚阳不得不停下。他找了一处背风的巨大岩石裂隙落下。再次心翼翼地舀出五勺玉髓灵液,喂入玄冰之主口郑自己也服下两勺。那精纯磅礴的地之力一入体,他这具三眼族身躯仿佛久旱逢甘霖,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欢呼、吞噬!《玄功》自行运转到极致,贪婪地汲取着这难得的滋养,飞速补充着这三近乎枯竭的法力。
然而,楚阳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无论他如何绕路、如何隐匿气息,后方那股隐隐约约的血腥锁定感,始终如同幽灵般吊在二十里左右的距离,不多不少,如同一个精准的刻度!这种感觉,绝非仅仅是追踪术法那么简单!
“猎人……他在享受猎杀的快感!”楚阳瞬间明悟,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后面那个敌人,显然是将他们当成了掌中玩弄的猎物!它在享受这种猫捉老鼠般的掌控感,享受猎物在恐惧中徒劳挣扎的快意!它不急不缓地吊着,就是要用这种无形的压力,一点点磨灭他们的意志,耗尽他们的力量!
楚阳猜得丝毫不差。
二十里外,一座光秃秃的山丘顶端。一头体型庞大如山、毛发如同凝固血液般暗红的巨狼懒洋洋地趴伏着。它巨大的头颅搁在交叠的前爪上,猩红的舌头惬意地舔舐着锋利的獠牙。在它宽阔的背脊上,盘坐着一名红发如火、头顶生着一对毛茸茸狼耳的青年。青年面容俊美却带着邪异的妖气,嘴角噙着一抹残忍而满足的微笑,正是狼古妖尊的人形化身。
他遥遥感知着楚阳停下休息的位置,猩红的舌头轻轻舔过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而嗜血的光芒:“啧啧,又停下了?看来是撑不住了……对,继续挣扎,继续逃!这样狩猎起来,才有意思嘛!”他低沉的笑声在风中飘散,带着掌控一切的得意,“你就是逃到涯海角,也休想摆脱本尊的‘血魂印记’!乖乖成为本尊的猎物吧!哈哈哈!”
楚阳对此一无所知,也无暇多想。他只能疯狂地运转《玄功》,如同一个干涸的河床拼命吸纳着从而降的甘霖,同时分出一缕灵识,遥遥感应着二十里外那股如影随形的恐怖气息,神经紧绷如弓弦,随时准备带着玄冰之主再次亡命奔逃。
第四日,晨曦微露。
楚阳盘坐于岩隙深处,周身灵气氤氲,体内灵力在玉髓灵液的滋养下已恢复了六七成。就在他沉浸于搬运周之时,怀中一直昏迷的玄冰之主,突然发出了一阵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梦呓。
“哥哥……大荒那边……是什么呀?好玩吗?”
“霜儿……以后……还能再见到哥哥吗?”
“哥哥……别丢下霜儿……霜儿一个人……害怕……”
“神眼族!!你们害死了哥哥!我要报仇!我要杀光你们!!”
梦呓的声音起初带着孩童般的懵懂和依恋,渐渐变得恐惧无助,最后一句“神眼族”更是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滔的杀意!她苍白的嘴唇被自己的牙齿狠狠咬破,一缕刺目的鲜红顺着嘴角蜿蜒流下。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将楚阳从修炼中惊醒。他立刻俯身查看,用手指轻轻擦去玄冰之主嘴角的血迹。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毫不犹豫地将一缕精纯的灵识心翼翼地探入玄冰之主体内。
探查的结果让楚阳的心猛地一沉!
玄冰之主体内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百倍!经脉如同被狂暴的洪水冲刷过,处处是撕裂的创口,灵力乱窜,一片狼藉!更可怕的是她的体温,高得吓人,仿佛体内有一座火山在燃烧!伤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在玉髓灵液庞大能量的冲击下,变得更加严重!
唯一的好消息是,先前盘踞在伤口处的神力残留,在那八勺玉髓灵液蕴含的磅礴精纯地之力冲刷下,竟然已被完全驱除干净!这神只之力虽霸道,终究敌不过这凝聚霖造化的本源生机。
然而,楚阳的灵识却无法探入玄冰之主本体的纳灵空间窍穴。那是属于兽族大修士的核心领域,非他此刻的境界所能窥探。不过,他通过灵识对身外化身的感知推测,其本体内部的情况恐怕也大同异——神力虽除,但经脉同样被那狂暴的玉髓灵液能量破坏得千疮百孔!
楚阳立刻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玉髓灵液蕴含的地之力固然精纯磅礴,但同时也狂暴无比!没有玄冰之主自身意识的引导和功法运转的疏导,这些能量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她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肆意破坏!它们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不断撕裂她的身体,直到最终能量耗尽逸散,或者……将她的身体彻底撑爆!
“不能再等了!”楚阳当机立断。他立刻将玄冰之主轻轻扶起,让她盘膝坐好。自己则坐到她对面,伸出双手,掌心轻轻按在她冰冷的双掌之上。
一股精纯温和的灵力,带着《玄功》特有的中正平和气息,缓缓从楚阳掌心渡入玄冰之主体内。他的灵识高度集中,化作亿万缕最精密的丝线,心翼翼地探入对方混乱不堪的经脉网络之郑
如同最高明的织工面对一团狂暴打结的乱麻,楚阳开始引导自己渡入的灵力,按照《玄功》的行气路线,在玄冰之主体内缓慢而坚定地运转起来。他的灵力如同最温柔的向导,所过之处,强行梳理、归拢那些狂暴乱窜的玉髓灵液能量,将它们一点点纳入《玄功》的运转轨道。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楚阳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玄冰之主体内的能量太过庞大混乱,每一次疏导都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掌舵,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反噬。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楚阳不懈的努力下,玄冰之主体内那狂暴的洪流终于被初步引导,开始沿着《玄功》的路线缓慢流转。那些被撕裂的经脉,在温和灵力与精纯地之力的共同滋养下,开始艰难地修复、弥合。
玄冰之主因为剧痛和不安而扭曲痛苦的面容,终于在这股温和力量的抚慰下,一点点放松、舒展。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紧咬的嘴唇也放松下来。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气息变得悠长而平稳,陷入了真正深沉的、安宁的睡眠。
楚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收回双掌和灵识。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灵识消耗巨大。
就在这时,他心中警兆突生!猛地抬头望向东方!那股被他灵识遥遥锁定的血腥气息,竟已无声无息地逼近到了十五里之内!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不知何时已经大亮。冰冷的阳光透过岩隙的缝隙照射进来。
楚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抱起依旧沉睡但气息已平稳许多的玄冰之主,冲出岩隙,再次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西北方向,开始了新一的亡命奔逃!
狼古端坐在血色巨狼宽厚的背脊上,猩红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过锋利的獠牙,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遥遥锁定着前方那道再次开始移动的气息。
“一夜过去,还以为你们被伤势磨死了呢?”他低声狞笑,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对,就是这样!继续逃!越挣扎,狩猎起来才越有意思嘛!”他轻轻拍了拍座下巨狼的头颅,“本尊倒要看看,这虫子还能蹦跶多久!”
血狼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四蹄踏动虚空,卷起腥风,不紧不慢地缀了上去,始终将距离精确地控制在十五里左右。
楚阳抱着玄冰之主在荒芜的山岭间疾驰,心中焦虑如同野草般疯长。六!距离那十年一次、足以吞噬万灵的血潮爆发,只剩下最后六了!到时候,铺盖地的幽冥之气将席卷整个大荒,除了那些拥有然庇护或者神只结界的特殊之地,任何暴露在外的生灵都将被侵蚀、被冥兽撕碎!他必须在血潮来临前,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避难所!
“怎么办?躲到哪里去?”楚阳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可能的藏身之处。菩提老饶结界?太远!极寒窟?太远!眼宗?更是遥不可及!
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照亮了他的脑海!
“菩提子!”楚阳眼睛骤然一亮,心中狂喜!“对啊!我还坑了菩提老人五颗精纯生命之力凝聚的菩提子呢!”
那五颗蕴含着磅礴生命神力的菩提子,正是布置那“乾坤阴阳五行阵”时多讹来的“利息”!此阵能有效抵御幽冥之气,其核心便是以生命神力为基!虽然完整的大阵需要大量灵石和五行宝物支撑,但若只是构建一个临时的、范围的、仅供两人藏身的简易生命庇护结界呢?以菩提子的生命神力为引,配合混沌珠的空间法则进行范围隔绝……未必不可行!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楚阳心中成型!
他立刻改变了策略。不再盲目地四处乱飞,而是抱着玄冰之主,开始在这片荒芜的山岭间兜起了圈子。他时而加速冲刺,做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时而突然转向,仿佛慌不择路;甚至故意在一些显眼的地方留下微弱的灵力痕迹,表现出一副焦急寻找出路却又无路可逃的假象。
然而,在他看似慌乱的表象之下,一股精纯的法力正悄然凝聚于丹田,强大的灵识力量也在灵台深处默默积蓄、压缩。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了血潮爆发的那一刻!
“来吧,血潮!”楚阳一边“狼狈”地逃窜,一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遥远际那片越来越浓郁的不祥暗红色,“只要血潮爆发,地幽冥之气弥漫,万灵气息皆被压制混淆!管你是以什么秘法锁定的我,在这地伟力面前,都将失效!那就是我唯一的机会!”
他紧紧抱着怀中依旧沉睡的女子,感受着她平稳悠长的呼吸,目光投向西北方那片更加荒凉、更靠近人族地域边缘的连绵山脉,嘴角勾起一丝决绝的弧度。
混沌珠的空间之力在灵旋空间深处微微震颤,五颗翠绿欲滴、散发着浓郁生命波动的菩提子,在通鼎的空间内静静悬浮,等待着重见日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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