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将官在里面烤火搂娘子，咱们在外面受冻。”
两个城墙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敌楼中的士卒也都缩在了火堆旁，只有外面城墙上巡逻的士兵要待在外面。
这样的气，出来放哨的公孙治下士兵，不用都是抓来的苦哈哈。
这么冷，将官谁出来巡视，他们也乐得清闲，不去巡逻，缩在垛口处避风，
两个人凑在一起，这样还能暖和一点。
“这鬼气，骨头都冻住了，连只老鼠都没有，还放个屁哨。”
话的高个子叫大牛，他努力缩了缩脖子，想把脑袋缩进兔皮帽子里。
只不过陈旧的兔皮上都没多少毛了，一点也不暖和。
身边的个子看起来就十多岁，鼻子冻的通红，蜷缩起来显得更，他吸了吸鼻子道：
“谷仓里有老鼠，我上回见过，好几只，长老大了，
大牛哥，有吃的吗？我饿了。”
个子的士兵叫丁三娃，是刚抓来的壮丁，算是大牛的同乡，
他听到丁三娃的问话，一边叹气，一边从怀里摸出来十多个榛子：
“饿饿饿，饿死鬼投胎，就知道吃，就咱们分的那点吃食，哪够你造的。”
丁三娃知道这个叫大牛的同乡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多受他照顾，也不生气，开开心心接过榛子。
“谢了，大牛哥，你这是从哪找的榛子？还是你有本事，每次出去打柴都能带回来吃食。”
大牛得意地哼了一声，显摆道：
“这个时节，掉的榛子早就被栗鼠（松鼠）给搬回洞里了，树下根本找不到。
想要找吃食，你得眼尖点，去找栗鼠的窝。”
着，他扔了一颗榛子到嘴里，舌头推到后槽牙上，稍微一用力，
咔嚓一声，咬碎了壳，呸呸几声就把壳吐了出来。
榛子的果仁苦涩，并不美味，不过有吃的就不错了，这些山林都是属于公孙家的，穷苦百姓榛子也吃不上。
他咀嚼了几下，就把嘴里的榛子仁咽下，接着道：
“除了栗鼠窝，还可以去找山鼠，那个囤粮更狠，
有一年饥荒，我挖到一个山鼠窝，你猜找到多少粮食草籽？”
丁三娃努力了半也没咬开榛子壳，他一边四下找石头，一边回应道：
“大牛哥，这我哪能猜到？难不成有一捧？”
“一捧？老子挖那么深的洞，费的力气都不止一捧粮，告诉你，整整一斗！一斗粮食！”
这事其实大牛已经在丁三娃面前显摆过好多次了，不过丁三娃还是憧憬地道：
“一斗粮食啊，煮成粥，能吃好多，下辈子能当个粮仓里的老鼠也好啊！”
大牛看着空飘落的雪花，喃喃道：
“是啊，一斗粮食，那山鼠还没拳头大，屯这么多粮干啥，就算不便宜老子，也不知道便宜谁了。”
丁三娃点头称是，总算找到了一个石头，把一颗榛子放到垛口上，用力砸了下去。
“轰！”
丁三娃刚砸到榛子，就传来一声雷霆般的巨响，
他吓得手中的石头都掉了，眼看砸榛子的地方，出现一条缝隙，正在不断扩大。
“大牛哥，我……我……我把城墙砸坏了！”
大牛同样被雷霆般的巨响吓了一跳，他探头向外一看，发现大片穿着铠甲，手持各种武器的士卒冲了过来，
他们挥舞的旗帜上，写着大大的汉！
“狗屁，你能把城墙砸坏，那老子就是神！是汉军打过来了，不想死就别乱跑，躲好！”
丁三娃慌忙把剩下的几颗榛子塞在怀里藏好，慌乱中跟在大牛身后跑向一边。
他们这些杂兵没有甲胄，捂着仅有的一顶破帽子，跟在大牛身后跑到城墙一角的藏兵洞里。
“大牛哥，咱们不用示警吗？敌军打过来了！”
大牛闻言，甩手就抽了一下丁三娃的脑门：
“示警，示警，我让你示警，白狼山那边的汉军是坏人吗？人家找老百姓干活，从来不短粮食铜钱，
那可是仁义无双的汉军！老子巴不得他们早点打过来呢！”
着，大牛双手合十，以前所未有的虔诚开始祷告：
“老爷，保佑汉军赢，一定要保佑汉军赢，让我们苦哈哈也能跟着吃口饱饭！”
……
“随我杀进柳城！山呼放下兵刃，投降不杀！”
身穿皮袍甲胄，手持伐木大斧的卫远征高声下令道。
他们在换成雪橇的马车帮助下，直接逼近了柳城。
大雪封山，这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派出哨骑了。
两年多时间，漠南草原上，鲜卑已经被汉军肃清，
占据白狼山之后，也没有什么惊扰，让柳城这边早就懈怠了。
他们抵达后，使用陛下准备的白叠布（棉布）披风，悄悄靠近了柳城西门，
在漫大雪之下，地一片白茫茫，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一身白色的他们。
将几个爆破筒固定在城门位置，他们点燃引线，徒安全位置后，
静待一声巨响，爆破筒的巨大威力，直接将厚厚的木门炸碎。
爆炸的时候，正是丁三娃砸榛子之时。
城门已破，剩下的时辰，就是他们杨威之时了！
卫远征比任何人都珍惜陛下给他的机会。
作为奴仆之子，他原本的道路，只能是依附世家，继续为奴为仆，延续他父辈的路。
他时刻记得陛下的那番话：
“你恨吗？
朕知道你恨，但即便你杀了张家又能如何？
扪心自问，换成是你，建功立业，得了高官厚禄，为了给自己的后代谋生计，会比张家好多少吗？
不斩断百姓无出头之路，世家占据一切资源一家独大的局面，没了张家，还会有李家，卫家！
你找不到道路，不如试试朕的，看看朕如何强兵，富民，开民智，平下！
跟着朕吧，跟着朕去试试这条荆棘之路，去给百姓博一条出头的路，去斩断世家独占一切的无解之路！
你可愿意追随朕试一试？”
卫远征冲在最前面，看到一个穿着精甲的将领，正挥舞着手里的宝剑，带兵冲过来，
他咧嘴一笑，牵扯着脸上的疤痕，看起来分外狰狞。
陛下得很对，既然他找不到出头的路，那就跟着陛下试试，杀一条路出来！
卫远征抡起大斧，迈步上前，呜的一声劈向了公孙氏的守将：
“陛下有令！放下兵刃！投降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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