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沉璧听了她的解释没什么，在她对面坐下后把筷子递给她：“先吃饭吧。”
君怀瑾见状也没再多言，安静的吃了起来。
大概是照顾他们的胃口，这顿菜做的比较清淡，基本都是绿叶菜，看不见多少肉，爽口开胃。
君怀瑾吃完漱了口，放下茶盏后：“折湘妈妈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发，是个外粗内细的人。”
兰沉璧挑了下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对君怀瑾的脾气也算是有零数，她这人从来不废话，一般都有深意。
“你想什么不妨直。”
“是有点事。”君怀瑾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兰沉璧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脸上。
“周城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一干官员全部空缺，若是都从明都调派，来了之后水土不服，短时间怕是难得民心，所以我打算从本地选取一两个能干的，从中协调。”
她轻轻的呼出口气，“本地人管本地人最方便，知根知底的也容易打好关系，你呢？”
兰沉璧凤眸微眯，“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折湘妈妈做什么？”
不等君怀瑾回答，他先自己否定了，“她不识多少字，又是女子，想做一城之主，怕是难。你打算让她做副城主？”
“副城主我另有安排。”
“那你的意思是？”兰沉璧盯着君怀瑾，就听她：“你觉得绣使怎么样？”
“绣使？”兰沉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是什么。
“你是绣安堂的绣使？”之前石长宁在周城太低调了，低调到他总是忘了城里还有这么个官，此时提起也有点感觉莫名。
“不要瞧绣使。”君怀瑾坐直身子严肃的：“绣使乃是绣安堂主官，直属陛下，有上达听之权，必要时可先斩后奏，无须与地方官协调。若是地方官贪污受贿，绣使也可向朝廷检举揭发。”
“这么大权力？”兰沉璧愕然。
“当然，当年我……”君怀瑾差点顺口出“我娘”，顿了下若无其事的：“当年我听陛下，绣安堂乃是太上皇所设，专为抚恤孤老弃儿和无依女子，审理女子的案件，为女子正名撑腰。”
话锋一转，她脸色沉下来，“可惜到霖方，就被滥用了，但若是好好管理，对一方安宁贡献极大，如今石长宁一干党羽尽数伏诛，绣安堂化作灰烬，岂不是正好？”
君怀瑾站起来，负手而立，“重建绣安堂，正缺一个合适的人来管理。”
兰沉璧闻言有些意动，若是折湘妈妈做了绣使，日后再没人敢轻视欺辱她，他也好走的放心些。
“这事定下了？”兰沉璧也站了起来，目光灼灼。
“嗯，八九不离十，我给陛下写了荐书，便是板上钉钉了。”
君怀瑾的自信让兰沉璧一直竭力忽视的感觉又翻涌上来。
他深深的看了君怀瑾一眼，拱手作揖到底：“多谢。”
君怀瑾摇头：“举手之劳罢了，是她自己有能力，正好被我发现，这才有了这个机会，归根到底，要谢她自己。”
兰沉璧不置可否，出门之前，他背对着君怀瑾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这次君怀瑾没有立刻回答他，也没有糊弄了事，而是沉默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低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兰沉璧没有追问，“好。”
他敛下心绪，推门而出。
……
折湘正坐在怜香的房间里和她闲聊，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还疑惑：“谁啊？”
她起身走过去，开门见是兰沉璧，皱了皱眉：“你不去陪着沈姑娘，来我们这儿做什么？”
兰沉璧听她拿这事打趣都听麻木了，没什么感觉，进去之后反手关上门，“我来是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见他神情严肃，怜香和折湘对视一眼，“什么事？和我们有关系吗？”
兰沉璧坐下，点点头：“折湘妈妈你也坐。”
折湘一头雾水的坐在俩人中间，“到底什么事啊？好的坏的？”
“嗯……算好事吧。”兰沉璧思量片刻对折湘：“沈碧心她给陛下写了荐书，推你做新的绣使。”
“绣使？！”怜香惊呼一声，随即惊喜的看向了折湘，“太好了！妈妈终于熬出头了！”
折湘则是直接懵了，“我？我是贱籍，大字都不识两个，怎么能做官呢？”
“怎么不行？若是陛下开口，谁敢不行？”兰沉璧倒是对她很自信，“绣安堂本就与寻常的官府不同，向来是陛下钦点绣使，不看出身，不看才学，只看能力与性格，妈妈这些年在周城，口碑向来不错，做这个绣使也合适。”
折湘听他这么，一开始的慌乱过后，终于有零实感，“我……我真的可以？”
她看看兰沉璧再看看怜香，眼前忽然就模糊了起来，“我在青楼浮浮沉沉半辈子，竟然也有这样的机缘？”
“好人有好报罢了，这么多年妈妈行了多少善事，我都看在眼里，如今，不过是种善因得善果罢了。”
怜香高心拍了拍折湘的背，拿帕子帮她擦眼泪。
“我可得好好的谢谢沈姑娘！”折湘一下子站起来，激动的：“当初我第一眼见她，就知她不凡，她可真是我们折袖楼的贵人！”
“不急——”兰沉璧拉住她的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我还有件事没呢。”
“什么事？”折湘一边擦眼泪一边问：“你不会要告诉我，刚才都是骗我的吧？”
“你想哪儿去了？”兰沉璧哭笑不得，坐下后叹了口气，犹犹豫豫的：“其实是我……我要离开折袖楼了。”
“什么？”
“什么！”
怜香和折湘异口同声的问：“你要去哪儿？”
兰沉璧抬眸看着她们，眼含不舍，但转瞬又坚定起来，“我要跟着沈碧心去查案。”
他没提自己遇到的危险，只挑好听的：“而且她会在陛下面前举荐我，来日可谋得一官半职。”
“这……”
折湘一开始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有些难受，“你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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