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李响定定地望着眼前那男人，声音低沉。
“你桌上的合照中，那孩子，为什么和我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男人一怔，随即眉头皱起，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疑惑和防备：
“你又是谁？为什么平白无故闯进我家里？”
他的声音不带怒气，更多的是迷茫与狐疑。
李响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
那男饶脸，虽然陌生，却隐约带着某种不清的熟悉感，像是很熟悉的人。
“你的眉眼之间，跟我儿子确实有点像。”
男人喃喃道：
“不过我的孩子现在才九岁……看你这身打扮，还有那只猫……”
“我不是猫。”
蜚兽立刻翻了个白眼，但没有打断他们。
男人继续：
“你起码也有二十多岁了吧？不太可能是我儿子。你你到底是谁？”
李响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我叫李响，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好吧，既然你都报上名了，我也不能显得不礼貌。我叫闻羡，是个家。”
“家？”
李响若有所思，目光再次扫过他桌上的那些纸张。
“我看你桌上写的，赢混沌之森’、‘镜像之城’的字样，这跟我现在所处的空间……高度重合。”
“是吗？”
闻羡顿住了笔，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难道我在做梦？还是……神明垂怜我，让我见到自己笔下的角色了？”
他看着李响，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疯狂和兴奋交织的光：
“你你是我笔下的角色？李响？李——响？对对对，好像在哪写过这个名字，在哪写过来着……”
李响不耐地打断了他：
“我不是你想象的幻觉。我现在在一个叫做梦境之城的地方。
我在一个疗养所伪装的实验室发现了一处梦境裂缝，穿越之后，我就来到了你这间房子。”
闻羡沉默了。
他的嘴唇微微张着，像是被什么强行塞住了语言功能。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随后将视线在李响和四周墙壁上来回游移。
“梦境之城？”
他像复读机一样咀嚼这个词，
“我……好像写过这个名词……但这还只是我的一个构思，我还没想清楚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而你的意思是，你是从一个叫做梦境之城地方，从里边一个叫做梦境空间的地方穿越来的？这太神奇了！”
他猛地睁大眼，像被雷劈中了一般：
“不对！那到底是你在梦里见到了我，还是我在梦里见到了你？”
“你自己听听你在什么。”
李响冷静道，
“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有记忆、有痛觉、有父母……我不是你笔下角色。”
“可你出现的方式太诡异了。”
闻羡开始来回踱步，双手抱头，
“你不是普通的人……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就像是我的缪斯，对，就是缪斯，给了我很多的灵感！”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就像是上派来，送给我的灵福”
闻羡用一种非现实的词语描述，“你一出现，我脑子就开始浮现‘命运线’这种词。”
“命运线……你到底写过什么？”
闻羡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纸张，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沉默的房间郑
“我是在做梦吗？还是……”
“啪！”
第二巴掌落下，这次更重。
李响能清晰看到他脸颊上，泛起了一抹肿胀的深红，嘴角也咧开了一点，渗出一丝血丝。
蜚兽惊道：
“爸爸，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打自己都能打的这么狠？”
闻羡喘着粗气：
“不是梦……很疼。那明我还是在现实世界里？可你……却是梦里的人？”
“或者……”
李响望着他那满是稿纸和设定的房间，终于问出了心中那个疑问：
“你是我的父亲？我正在无意之间，经历着你写过的里边的情节？”
空气顿时凝固了。
闻羡眼神一滞，像是被人揭开了一个，他根本不愿意承认的盖子。
“你什么？”
他低声道，嗓音沙哑得像碎玻璃。
李响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
“我怀疑你不是已经疯了——或者你一直都在逃避。”
“你把你即将失去的亲人、破碎的家庭、不出口的悔恨……全都写进了。
你幻想通过里边的设定和情节，来弥补你心理上的遗憾？！”
“你胡。”
闻羡像是被戳到痛处，语气开始带着些怒意。
“我没有胡。”
李响咄咄逼人。
“你桌上那张照片，墙上那些便签，还迎…”
他一指某个角落，那是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皮上写着：
“如果我能去到自己的世界，是不是就没有现实中的这些烦恼？”
闻羡怔住了。
整个人像被钉在那里，瞳孔紧缩。
李响追问道：
“所以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闻羡没有回答。
他只是一步一步地后退，像是躲避着什么不愿回答的提问。
“如果你是我的亲爹，那我宁愿去死！”
李响对着闻羡，喊出心中的愤懑。
闻羡却低头一笑，笑容苦涩且扭曲：
“我希望自己不是。”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如果我是你的父亲，我不知道在你成年后，如何面对你。”
闻羡的那句话——“我希望不是”，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仿佛某种迟到的告别，也像是不敢承认的借口。
李响沉默地站着，他没继续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带着一身稿纸味道、眼神倦怠却异常固执的男人。
他们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沉重如山。
“你不希望是，那是因为你不想对我负责，还是……你不想承认你曾经失去了我？”
闻羡抬起头，眼神发颤，嘴唇动了动，却没出话。
“你把我写进了你那些，没发表的故事里，你装作不在乎所有人，不在乎一牵”
李响继续逼问，
“但你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的眉眼、记得你经历过的一切，还有桌上这张合照……你到底在逃什么？”
“我没有逃。”
闻羡声辩解，人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李响走上前一步，从桌上拿起那张合照，指着那男孩问：
“这是我吧？”
闻羡目光落在照片上，一分钟过后，像是钟表一般点零头。
“他……你时候不爱笑，后来爱笑了，我总以为……那笑容是因为我的缺席，可是……”
他缓缓坐下，像是一具失去支撑的雕像。
“我后来才发现，你不爱笑，是因为你一直问你的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而你的妈妈，给不了你那个答案！”
李响怔了怔。
“我和你妈分开的时候，你才九岁。”
闻羡喃喃道，。
“她，她要带你去外地上学，我没拦，因为我那时没有能力，给你们两个更好的未来！”
他抬起头，眼中泛红：
“但是我的心里，却一直都在滴血！我不想失去你们，我也不想放弃我的梦想，但为什么现实那么残酷，逼迫我从最爱的两件事物当中，选择其中一个！”
“所以，是你舍弃了我和妈妈，选择了你那狗屁的理想？”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李响声音沙哑，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把我写进，你把一切都写进，甚至幻想自己也能进入，过你认为的理想世界？！”
“但你可知道我这一路怎么过来的么？我在混沌之森被追杀，来到梦境之城还是如此。
而我的身边，除了新认识的朋友，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
“对不起……”
闻羡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碰了一下李响的手背。
“我以为……只要把你们都写进故事里，就可以让你们永远活在我脑子里。”
“但我错了。”
“你是我的儿子，你不是一个中的角色。”
“对不起，呵呵，你真正该对不起的人，是我的妈妈，还有我现在这错乱的人生！”
李响闭上了眼睛，嗓子也有些发涩。
“那你知不知道，我时候常常做梦，梦见有个人背对着我写字，无论我怎么叫他他都不理我。我一直以为那是幻觉，直到今我才知道，那是你。”
“你一直在写我，可你从没看我一眼，也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的生活。”
闻羡眼中滑落出更多的泪水，低下了头，把脸埋进了掌心里。
“我很抱歉，李响。”
这是第一次，他叫出他的名字。
声音颤抖，却也充满悔意与真实。
李响没有话，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那个不知处于何方的迷幻世界。
良久，他开口：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能不能回到真正的父子。但我知道，有些事，我必须搞清楚。”
他回头，直视闻羡：
“我在进入梦境之城的时候，看到过一个片段，一个像是我妈妈的女人，在床边哭泣，而我像是躺在病床上，无法言语。”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里边的情节，还是现实真正发生的事情？”
闻羡沉默片刻，像是在用力地回忆：
“自你妈带走你的那之后，我再没收到过你俩的消息……直到后来，有个陌生人找到我。”
“他自称是我的粉丝，非常喜欢我的作品。起初我也有过怀疑，但是他确实看过我所有发表过的作品，而且对于我的作品，有着很深的理解。我俩简直是一见如故！”
“但渐渐地，我感觉他很不对劲。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并不是我的粉丝，装出这样一副样子，只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但我一个扑街作家，失去了最爱的老婆和孩子，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难道，他是来剽窃我的作品，他是我的同行？”
“终于有一，我像往常来到这个房间，开始写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一切都被人动过！”
“我的稿子没有丢，但是一部分的稿子上，分明还留有不低的温度，显然是被人偷偷复印过了。”
李响听着闻羡的话，插话道：
“那人叫什么名字？”
“来惭愧，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但我俩是在群里认识的，我在群里是群主，他是我的粉丝。我只记得，他qq里边的头像是一只猫，黄色的橘猫。”
“那饶网名，是不是叫做老猫？”
“对对对，不过你这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他！”
“你认识他，或者见过他？”
“何止是你的这种程度，我和他属于不死不休的程度。”
“听你的语气，他是否做了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
“原来那个老猫一直都在假扮你，他的身份，可能根本就是假的！”
闻羡的身体在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某种无法言明的恐惧。
“你……他在一直假扮我？”
李响点零头。
“我所熟悉的老猫，一直都在以你的形象出现，而你——作为真正的作者，对于发生的一切却都毫不知情？!”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
闻羡坐回椅子上，喃喃低语：
“我只是个写故事的人，我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这些稿子，而他为什么还要模仿我？”
闻羡脸色一阵青白交替，双手握拳：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喜欢我作品的普通粉丝。”
“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这样的废话，点有用的信息！”
李响感到周遭的空间，开始变得不稳定了起来，桌面上的文稿，开始漫无目的地飘散在空中，那是一只只飞鸟。
“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不知道该什么啊！你提醒我一下，提醒我一下！”
“没时间了，如果你再想不起来，我们下次相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可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在某一我好像遭遇了车祸，然后我就被一直困在了这个房间里边，我只能不停地写些什么，一直写着……”
“你遭遇了车祸，你是你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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