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火球接触酸雾海的一霎那，上地下，整个世界化作了阴沉的灰色，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东西从酸雾海中凸起，把巨大的火球吞噬？抹去？
非要形容的话，只能那凸起的东西，像是一块破烂的黑色抹布，又或者是一团乱七八糟的黑色橡皮泥。
原本俯冲欲要撞向火球的虚拟蓝龙与大魔导一身火红长裙于化作灰色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突兀。
“舍得出来了？”大魔导凭空抓出一柄火光四溢的法杖，一层无形的结界于她周身向四周撑开、扩散。在这无形的结界之内，世界恢复了该有的色彩。
回应她的是灰色的世界在极力压缩着她周身扩散的无形结界，让真实色彩压缩在方圆百十丈区域里不再蔓延。
虚拟的蓝龙也渐渐化作了灰色光影，明灭不定。
一张占据了大半空、变幻不定的巨大脸庞出现在大魔导无形结界对面，一双毫无情感的灰色眼眸直视无形结界中的大魔导。
“湮灭。”大魔导手中火光四溢的法杖直指巨大脸庞，一圈圈带着火焰的波纹从她躯体中向四周扩张。
无形结界在火焰波纹加持下，恢复了向四周扩散、撑开的速度。
甚至，无形结界的边缘也带上了烈焰虚影，灰色世界好似被这烈焰虚影灼烧、融化了一般，不断退去。
变幻不定的巨大脸庞上，那灰色的眼眸似乎有些惊诧与不甘，深深地注视了大魔导一眼后化作了闪烁的灰色光影消失不见。
同样的，之前那虚拟蓝龙化作的灰色光影也同样随之不见。
于是，地之间的灰色转瞬褪去，世界又回复了原本该有的色彩。
这一切，描述起来让人感觉过于漫长。事实上，不过是三五秒间的事情罢了。
酸雾海还是酸雾海，火红大魔导依然是火红大魔导，空高挂的太阳也同样依旧。唯有酸雾海之上原本算不得有多浓厚的云层，当下尽数不见，以至整片空蓝的透彻、蓝得舒坦。
收起法杖，大魔导瞥了一眼似是没有任何变化的酸雾海，整个人于长空里消失不见。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睡着了？”玑号下方，古德里安抱着头盔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脑子里恍恍惚惚的，有些支零破碎的记忆片段在闪过。
摇了摇头，古德里安望向四周：卢卡正趴着打盹，硕大的头颅就在他对面；玑号与卫星舰也同样一动不动悬浮在原位。
“卢卡？”少年一边呼唤着黑龙一边卸着身上的铠甲。
他支零破碎的记忆里，卢卡好像受伤了。
“嗯？”黑龙睁开了眼睛。
“我们怎么睡着了？你的伤怎么样了？”古德里安着又下意识地向四周张望…他记得黑龙带回来了一堆巨龙骨骸…没看到。
“我的伤？”黑龙立马从趴着的状态变成蹲坐模样，低头查探自己躯体：“我哪里来的伤？”
卢卡身上哪里有什么伤，质感满满的鳞甲圆润饱满，健壮优美的双翼伸展开来遮蔽日。
“啊？”古德里安盯着黑龙胸口的胸甲，又告知了下自身的内息状况…内息确实消耗了部分，但也不像是发动过万剑剑技后的样子…做梦么？
又看了看卸下来的盔甲上那些点点洼洼，古德里安拧着眉头道：“我们不是进入酸雾墙中么？”
“是的，我进去飞了一圈就回来了。这胸甲很好，我很喜欢。”卢卡用爪子拍了拍胸口，咧着狰狞的大嘴道。
“…我不是这个…”古德里安想要把自己脑海里支零破碎的记忆片段出来，但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起。
于是，少年把卸下来的盔甲丢进腕扣后，径直上了玑号。
他要找大魔导问个明白。
一身火红的大魔导没在主控室，而是在星舰的休息区里大快朵颐。
古德里安找到她的时候，她面前的桌面上正摆着一堆红烧肘子…就是不知道是哪种魔兽或者动物的肘子了…反正看着很是肥美就对了。
“醒了？”大魔导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肘子，用餐巾抹了抹嘴巴道。看到少年向自己走来，她就知道他的意图了。
“艾薇儿阁下…发生了什么？”
“要问我发生了什么，你不先又经历了什么？”大魔导挑着眉毛道。
“呃…”古德里安努力回忆了下，把自己的经历与疑惑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听完少年的描述，大魔导很郑重地道：“梦中梦，也非梦。”
“？？？”古德里安更不明白了。
“从奥蕾莉亚走后，我们就被梦魇世界笼罩了。”大魔导倒了一杯果汁抿了一口道。
“布拉德的亡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不但是里边的怪物具现出了现实，它们还能把梦魇覆盖了部分区域以影响现实的时间线。”
古德里安一阵头大，完全听不懂大魔导在什么。
“简单来…与法师塔的试炼场类似。每个人踏入试炼场后，都是不同的场景，出了试炼场后又回归同一场景。”
“这其中涉及的空间、时间的概念与理论，你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很难跟你讲明白。你只要知道，我在的地方就是安全区就对了。”
懵懵懂懂的少年点零头，然后致谢离开。
大魔导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顿了几秒，又开始对付起桌上的肘子来。
事实上，大魔导自己也没有完全弄明白之前的境况。
古德里安与黑龙进入酸雾墙后发生的战斗都是真实的，这一点她确信自己的感知不会错。
但是，同时存在两个古德里安与两头黑龙，就让她有点难以理解了。
因为，当古德里安与黑龙第一次从酸雾墙中出来时…事实上，酸雾墙内还存在着另一个古德里安与卢卡。
墙内墙外的少年与黑龙，在大魔导的感知里，都是真实的存在，并非是幻像或者某个东西的替变。
但是，墙外的少年与黑龙又在她眼皮底下如同泡沫般破灭消逝…而这又不影响他们关于墙外墙内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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