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地切进双叶幼稚园的教室，风间握着转笔刀的手指关节泛白。自动铅笔在金属刀架里飞速旋转，木屑簌簌落进透明的储屑盒，像一场微型的雪。他数着秒针，计算着在早读前能完成几道《幼升逻辑思维特训》的题目，却没注意到阿呆已经晃到了课桌旁。
\"风间，试试这个新配方。\"阿呆的声音带着特有的迟缓，鼻尖垂落的黏液\"啪嗒\"一声，正巧粘住一片飞起的笔屑。风间条件反射地往后缩，转笔刀\"咔嗒\"卡住，铅笔芯应声折断。储屑盒里，浅棕色的笔屑堆成的山丘，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阿呆！\"风间的抱怨被突然响起的欢呼声打断。野原新之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鳄鱼短裤上沾着颜料，手里还攥着没画完的动感超人海报。\"风间的转笔刀在吃铅笔！\"他一把夺过转笔刀，透明容器在他手里晃出虚影，\"这是分离朋友的凶器！看我动感超人屁屁光线——\"
\"还给我！\"风间伸手去抢，却被新灵活躲开。男孩边跑边把转笔刀举过头顶，储屑盒里的笔屑沙沙作响，像是在抗议这场闹剧。林哲站在教室门口，目光突然凝固在那座\"笔屑山\"上。他想起最近的课间：妮妮的兔子布偶再也没人帮忙整理皇冠，阿呆的鼻涕实验失去了最认真的观众，就连新最爱的屁股扭扭舞，也少了那个嘴上嫌弃却总偷偷关注的身影。
\"你们看！\"林哲突然开口，声音在喧闹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指着转笔刀的刻度盘，那里用铅笔写着的\"友情\"二字，早已被反复削笔留下的铅灰填满，模糊成了歪斜的\"优等\"。风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想起母亲昨晚的话：\"彻，下个月的才儿童选拔赛，你必须拿到金奖。\"
课间十分钟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新还在教室中央蹦跳，转笔刀里的笔屑随着他的动作起起落落，每一粒都像是被卷走的课间时光。妮妮抱着兔子布偶站在一旁，欲言又止；阿呆推了推下滑的眼镜，认真地数着储屑盒里的笔屑；正南吸着鼻涕，把玻璃弹珠在手心攥得发烫。
\"还给我。\"风间的声音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颤抖。新突然安静下来，看着好友泛红的眼眶，嬉皮笑脸的表情渐渐消失。转笔刀重新回到风间手中时，储屑盒里的笔屑突然显得那么刺眼——十层，不多不少，正好是他为了刷题缺席课间游戏的次数。
林哲走到风间身边，轻轻翻开他的特训册。密密麻麻的习题间，夹着半张被揉皱的纸条，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五个人，每个人都戴着动感超饶披风。那是上周文化祭时，新偷偷塞给他的。风间的自动铅笔就压在纸条上，笔尖已经被转笔刀削得极细，细得仿佛能戳破那些被他藏起来的渴望。
\"风间，我们玩猜弹珠吧？\"正南突然声提议，玻璃弹珠在掌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妮妮眼睛一亮，举起兔子布偶：\"我的兔子也要参加！\"阿呆已经摸出实验本，准备记录弹珠滚动的轨迹；新则直接撅着屁股蹲下来，把转笔刀当成了临时的障碍物。
风间看着围过来的伙伴们，喉咙发紧。储屑盒里的笔屑突然不再像一座冰冷的山，倒像是春日部郊外的沙丘，藏着无数等待挖掘的宝藏。他慢慢打开转笔刀，将笔屑倾倒在手心，细碎的木屑蹭过皮肤，痒痒的，却又带着真实的温度。
\"我......我可以玩十分钟。\"风间听见自己。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教室里瞬间爆发出欢呼。新立刻把转笔刀改装成\"动感超人基地\"，阿呆的鼻涕成了连接堡垒的桥梁，妮妮的兔子布偶指挥着玻璃弹珠大军，而林哲悄悄用粉笔在地上画出了屁股形状的胜利标志。
当上课铃再次响起时，风间的手心沾满了木屑和鼻涕的混合痕迹。储屑盒里空空如也，转笔刀刻度盘上，被橡皮擦擦去的\"优等\"下，隐约露出重新描深的\"友情\"二字。他看着伙伴们红扑颇脸蛋，突然明白：那些被转笔刀卷走的课间，那些被野心削尖的时光，原来都藏在每一次欢笑、每一场胡闹，还有每一份笨拙却炽热的牵挂里。
放学时分，春日部的街道被夕阳染成蜜糖色。风间背着塞满习题册的书包，却特意把转笔刀挂在书包外侧。新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鳄鱼短裤口袋里掉出的饼干碎屑引来了麻雀；阿呆还在念叨着鼻涕与木屑的粘合实验；妮妮的兔子布偶爪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粒从转笔刀里捡来的玻璃弹珠。
暮色渐浓时，风间翻开特训册，在空白处郑重地写下：\"优等的人生，不该是被转笔刀刻度丈量的孤独。\"窗外的晚风掠过，带着操场上未散的欢笑声，轻轻掀起纸页，也抚平了那些被野心刻下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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